有田可耕，子時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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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这不是那个么！？”
随后进来的相叶也是一阵激动，拍着自己的掌心望着暗黑的天花板皱着眉头努力回忆：“那个那个那个——血玉！”
“是血瓣玉。”樱井翔笑着纠正他，将白手套褪下，松松叠了叠便揣进了口袋里，他要做的已经结束了，不过他并不慌走，看着相叶的背影，纯粹自我娱乐。棕色的皮带箍得腰身利落又养眼，西装裤是略略收腿的款型，今天的衬衫是低调的淡米色，袖子被相叶左一推又一推挤出褶皱堆在臂弯，此时他正低着脑袋记着什么。显然适接受了一屋子小型拍卖品的信息轰炸以后，相叶开始处理的得心应手，很快便在血瓣玉前停了下来。
“相叶君。”
脑袋上的毛随着动作摇动了一下，相叶捧着小本子捉着笔，看向他的眼睛里闪着清澈的光：“嗯？”
樱井被他看得心里痒痒的——他也不能说自己是没事找事，就想叫他一下吧？好在话题有的是，信手拈来不成问题：“你认识这个拍卖品的主顾么？”
相叶挠了挠头，返回名单去多看了两眼：“啊......我好像没印象呢，也有可能是用了假名的原因，在表上看不出来。不过在这里的意思，就是这位主顾指名的我对吧？”
的确如此。樱井点点头，歪着头沉吟了一会儿笑：“说不定是看照片的时候觉得相叶拍卖师很帅什么的，就指名你来负责了。”有不少富人家的大小姐和夫人都有这样武断的偏好，毕竟在拍卖之前，主顾和拍卖师是至少要见一次面的，同样都是陌生，面对一张养眼的脸总比面对一张丑脸要好。相叶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转回身去继续做他的小笔记：“那也说不定是看了小翔的介绍，觉得我的搭档很帅才填的我的名字呢。”
名单上会有搭档估价师的履历和战绩，不会提及名字也不会公布照片，在分发给要参与“春筵”的主顾之前，相叶逮着机会跑去老头那儿偷看到了介绍表，对樱井的能力实在是心悦诚服——那么优秀的履历表，让人忍不住都想问他留在日本的原因。
“诶~是么？”樱井翔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慢条斯理地朝相叶走近了几步，“我倒是觉得还是相叶君要帅些呢。”
最近变得熟悉的气音从面前飘过来戳进耳朵，翘着嘴角的人连头都没抬一下：“嘛也是，照片要更直观一些呢。”
打出去的调戏撞在棉花堆里，虽然过了这么久了，相叶的天然他也开始熟悉通透了，但眼前的这一歪还是让樱井有些丧气。还没等他把撇着的嘴收成正常角度，相叶已经收起纸笔，转过身来：“接下来就是和主顾见面了。”
樱井去拿自己的外套，手摸进口袋拿出手账，顺着他的话点着日程说道：“嗯，明天是小型展品2位，大型展品1位，时间——过会给你抄一份，反正要去你房间的。”他们必须先于其他两组去争抢那些没有指名的空白主顾，抓住好的拍卖品或者好合作的主顾，最好明天就能开始联系，因此今晚的商量是必须的。
相叶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点点头说就这么办。
走出暗室的时候，恰好和那对外国人组合打了个照面。樱井和相叶对他们点头，对方抬了抬下巴，虽然眼神高傲，好歹算是礼节上回应了。樱井翔看着那位女估价师和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用西班牙语和那位拍卖师说了句什么。拍卖师是个身材硬实的小伙子，资料显示他是日俄混血，似乎不太赞同搭档的话，他只单一地回了一个短句，两个人踏着安静的走道，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樱井和相叶面前。
樱井扯了扯嘴角，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懂。相叶却还提着兴致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说：“很漂亮呢，那个估价师。”
“嗯，似乎是西班牙人，刚刚说的是西语。”估价师的资料在表上只给了履历，樱井也就随意猜测了几句。
“西班牙语啊——诶，小翔能听懂么？”并不是不知道樱井外语优异，他仅仅以为樱井是英语熟练。
樱井抿了抿嘴，沉着语气让自己说得尽量轻描淡写：“嘛，当初学的时候也就学了一点而已。”
当然是迎来了相叶暴风骤雨的夸奖和崇拜。表扬完了搭档，相叶还不忘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凑到樱井身边问：“那她刚刚说了什么？你听到了对吧？”
听是听到了，不过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樱井在心里吐槽，嘴上却还是回答了相叶：“大致意思就是‘看起来这个人没有资料上写得那么厉害嘛’之类的。她的搭档说‘现在说还太早了’。估计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也是数一数二的组合吧，表上指名的数量却基本和我们持平，自然心里不好过。”
相叶点点头说了句是，已经走到了大厅里，不知道迎面会走来哪个级别的大人物，相叶勾着手指将摞起的袖子理理好：“不过我估计这之后他们会更受挫的哦，一直那么高傲的话。”
这不像相叶会说的话，樱井偏过目光去看他。相叶就像只蓄势待发的小狮子一样，兴奋又斗志的眼神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空白主顾，一个都不会交给他们的。”相叶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末了不忘对自己轻声说句“哟西！”樱井被逗笑了，拿手去推他：“不是不是，你这斗志昂扬的也太早了点吧？！”
“啊，相叶君，已经结束了？”
没等两个人的插科打诨再继续下去，胸口带着夹麦的J已经走了过来。他手上的东西没几件，今天到得也早，开始的也快，自然比他们都先结束，估价师的工作结束了就开始捯饬锦厅的布置和流程确认了。樱井左看右看没看到nino，没等他问，J先一步回答了出来：“啊，nino的话，我把他的任务布置下去，他说他会在自己房间里练，就先回去了。”
“任务？练习？”樱井翔一头雾水，想和自家搭档找寻疑问共鸣，没想到相叶一副“了解”又瞬间变了脸色：“等等J，你过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也给我安插了环节吧？！”
J一脸理所当然，相叶呜啊啊地哀嚎了一会儿，原地转了几圈，想要脱离这个空间一样，又重复了两三遍“真的假的？！”，J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玩着领子上的麦克线就开始说了起来：“nino那边的串场是定番的魔术，今年的特邀我叫了尼桑，我想让他们两个人一起跳踢踏舞......”
“这么豪华么......”相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挠了挠耳朵。
“你以前不是跳过国标么？这次我们也有请国标的老师来暖场，你再学学，回头给你找个舞伴跳？”J转身去看还在调试灯光的舞台，目光左右转转，“嗯......还想加个乐器向的呢，最好能让全场安静下来的......”三位头牌拍卖师的串场气氛经常活跃到无法正常开始拍卖，过于激动人心的串场也有可能导致拍卖师的人身安全出现问题，并不是没有出过乱子，因此J每次对此都分外挂心。
“翔君会什么乐器么？”J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樱井不做迟疑，回答道，“钢琴倒是会一点儿，不过没有那么专业......”
瞬间总指导立刻拍板：“那就这么办！正好瓦西里先生是大提琴手，翔君和他做个合奏怎么样？”瓦西里就是那位俄日混血的拍卖师，资料上也有写到他会的乐器。樱井翔犹豫了一会：“如果对方也没意见的话当然......不过对方是专业级别吧？我——”
“反正只需要3~5分钟左右，又不是给你一叠乐谱。”J说得轻描淡写，挥手让身边的随行人员将这一项写在待定里，“接下来的我差人去问问，要是有门了，回头抽空一起去见见瓦西里先生。”
粗略地定了下来，两个人便准备回房间去了。
“晚饭怎么办？”
“叫到房间里吃吧，有这种服务就利用一下好了，”相叶抽抽鼻子，这里已经是公共区域了，各式各样的香水味惹得他有些不适，“‘春筵’开始之前的餐厅并没有配备相当的安保，还是不去的好。”樱井翔当然是乐得两个人独处，一口答应下来。
时间离餐饮送上来还有1小时。
樱井借口回房间洗漱换衣，暂时离开了相叶的房间。
坐在自己浴室的马桶上，再次确认干扰器和屏蔽程序运作正常，他才按亮手机屏幕，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钢笔。
特制数据线连接成功，钢笔上的摄像头得到的画面全部展现在手机屏幕上。樱井颇为熟悉地编辑着，将剪辑好的有价值的影像发送了出去。很快送信成功的页面弹了出来，樱井翔拔掉线，快速归位了东西的位置，这才优哉游哉地走进浴室洗澡。
分毫不差。
他想了想自己的时间计划表，又想了想刚刚剪辑视频时故意切掉的所有相叶在的镜头，满意地点点头，拧开了花洒。
TBC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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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相叶提上裤子，医生已经离开，门口紧接着便响起了敲门声。他有些懊恼，的确也找不到更好的拒绝他进来的理由，只好闷闷地说一声请进。
樱井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牛奶和三明治，相叶还在脸红，目光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转身带上门，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早饭只有这些，我们都不会做饭，不过管够，你对付一下吧。”
相叶道了声谢，拿起三明治拆开包装，手上动着心里的小九九还没能消散，有些郁闷地说道：“我自己就是医生，再叫医生来给我看干什么......再说我也没被那个人怎么样。”
“正是因为你是医生，自己有所判断所以觉得无所谓，叫其他人来检查才有必要。”樱井说得正气凛然。相叶又想到那个医生刚刚让自己脱了裤子做检查的窘状，手指用力，差点把软乎乎的三明治捏成个馅饼：“那你也是医生，你给我看看不就行了，费这么大周折干嘛？”
正准备开始自己的早餐的樱井听了这话一顿，抬起头看向相叶，相叶这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话，脸红得比之前更甚了，没等他再说，樱井已经低下头继续去料理自己的三明治了：“要是那样的话你就会拼命拒绝检查，不是么？”
“熟人好办事，”樱井勾勾嘴角，这个笑容不带温度，只是房间里气氛的调节，“求助也是，拒绝也是。”
相叶停下咀嚼，觉得樱井意有所指，没等他问，樱井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扔给相叶。
“消炎药，使用说明在盒子里。”
“都说了我没受伤......”
樱井抬眼：“做医生的应该知道遵医嘱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相叶撇撇嘴，把小盒子揣进兜里，门口传来脚步声，樱井从餐盘上拿起那个原本装三明治的盒子，将没吃完的放了进去。
“走吧。”
山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随后便是下楼的脚步声。樱井将衣架上的外套递给相叶，转身拉开了门。
“目的地是？”
相叶和樱井坐在后排，和昨天晚上一样。相叶合了合外套的左右襟，看向窗外。
“郊区的一所养老院，”樱井回答他，“和中部监狱的方向相反。”
相叶转过头，看了看樱井，那个人的侧脸略有些疲惫，让他忍不住软下口气，又吞下疑问，再转了角度，对上正把着方向盘的山田：“现在能说说需要我协助你们什么了么？”
山田哼笑起来：“我们还什么都没说，相叶医生就知道我们有求于你了，不愧是当年学院里的佼佼者。”
“......你也是——”
“不，只是有所耳闻，”山田打断了他的问题，直接进入正题，“相叶君在中部工作了多少年？”
相叶歪着脑袋思索，嘴里念念有词了几下：“毕业以后就直接过来了......这和你要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么？”
“关于刑讯逼供，相叶医生怎么看？”
他的表情微微一僵，撇了撇嘴角：“.....是十分过激的手段，由此屈打成招的案件也很多......不过中部很少有这种情况，一切对囚犯的管辖都是系统代码和人一起运行的，多了一份理性的制约，他们的安全也多了保障。”
驾驶位的人发出一声怪笑，樱井也偏过头去，相叶脸色铁青，重新说道：“我的意思是，就我看到的来说，除了二宫先生的案子以外，我还没有在中部见过刑讯逼供。但是二宫先生的案子原本不属于中部监狱的管辖——”
“所以你的意思是，就你看来中部监狱没有刑讯逼供？”山田的音调变得尖刻，“系统代码也是人写的，相叶医生，只要监狱长需要，随便一个什么我都能调成他想要的；你判断有无的标准是什么？有没有人来治疗、有没有人带着奇怪的伤来医务室、有没有类似的流言蜚语在身边传开？开什么玩笑，如果给他们治好了还叫什么刑讯逼供，这东西如果知情者不是上下一条心的话，无关人士都知道了的那天他们自己离监狱也不远了。”
“刑讯逼供从来没有消失过，在中部，”山田看了一眼后视镜，“如你所说，屈打成招的案件也从没少过。”
“他们不仅仅用这招快速结案，消除社会和上级给他们的压力，也用这个办法方便他们自己逃脱虎口，”山田攥紧了方向盘，皮套被他捏得微微发响，“简单来说，就是把自己的屎盆子扣给别人，就这么简单。”
樱井伸手拍了拍山田的肩膀，示意他安心开车，便转而对向相叶：“这些案件里，黑客的案件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中部自身就有很多专家，一般锁定嫌疑人后，案件就全权交给中部处理了，由此就给了他们为所欲为的机会。”
他将手边的平板递给相叶，示意他查看那个网页：“这上面的人，都是中部的囚犯，都已经去世，他们都有一个特征，就是犯罪性质。”
相叶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没看到最后便猜出了个大概：“大多是黑客性质的案子......”
“对，而且无论犯罪内容是什么，都会加上经济类的罪名。”
相叶想到了二宫的案子，抬起头看向樱井：“二宫先生的案子也有这种倾向，所以呢？你们想表达什么？”
“想表达什么？！”山田忍不住又哼笑一声，“中部那些光辉的上级，还有那些参与判案和审查的大人们用这些本就有罪的人做了挡箭牌啊！”
樱井接在后面向相叶解释：“中部监狱长，以及上级以平川局长为首的人的不正当收入，通过刑讯逼供的方式让这些囚犯替他们背了黑锅。当然，数额太大，都是摊出去在每个人身上的......为了防止暴露，最后都是用他们的死亡掩盖过去。这样即使搜查里找不到他们的非法收入，也可以用‘死无对证’这样的方式草草了结。”
“可是尸体是通过我......”相叶突然一顿，将平板放到一边，话再出口时只觉得恶寒上身，“中部有自己的生物研究部，为了瞒过我的眼睛，让我得出‘他们是正常死亡’的结论，他们也协助了监狱长等人......”
“感谢他们的大费周折，让我们确定了你是一个监狱长也拉拢不动的人，”山田一脚油门，黑色轿车在空旷的道路上疾驰，“相叶医生十分反感刑讯逼供，而且这件事是几乎中部所有人都知道的，对吧？”
“而且你是直接进入中部的，挑选你来胜任这个职位的人——”他咋了咋舌，像是在体会其中的深意，“大概那个人是无心之举，但是这个举动让他们不敢动你。”
“你有一个中部的人此时此刻最为需要的能力，医学院并不努力培养这个能力，但是你可能天赋使然，这也是你为什么从临床的方向转向心理和精神方向的原因吧？”
车速放缓了下来，远远能看见一个白顶，越近便越延伸出笔直的屋脊，水平地横贯成一条长线，轮胎换了个方向行驶，便目睹它生出直角，多出一片领域。
“相叶医生，”
山田的声音变得很轻，最没有把握的事情摆在眼前，此时便是他必须要跨过去的时候。
“请助我们一臂之力。”
“用总统都为之称赞的，催眠的力量。”
TBC
TBC
22
对峙。
刚刚抵达中部的平川看着面前的角田，镇定自若，毫不动摇，不愧是坐稳了中部监狱长位置这么多年的人，即使知道已经被逼在了悬崖边缘，仍然能保持冷静。
“如果你没什么事情要说的话，我就先去见我的两位部下了。”平川不想浪费时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表示自己算是享用过了角田的“招待”。
“我还没说话，平川先生怎么知道我没什么事情汇报呢？”
平川停下脚步，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人和他同期的时候便难以捉摸，当下叫他留步，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他不愿意听的消息来。他转过身，也不落座了，淡淡撇下一句：“如果是要我帮你求情的话，你还不如不说的好。”
“求情？”角田哼笑了起来，“从我们同期开始你我便都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古道热肠的好人，这种没希望的事情我还要赌一把实现的可能性，我脑袋坏掉了吧？！”
“我只是想告诉平川先生一件事情而已。”
角田从口袋里掏出照片，一张一张，放在了平川面前。平川逐个看过去，面色由平静变成了难堪。
“你......！”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角田一句话堵住了平川所有的责难，“这东西我还有附件，别想着对我下手，只要我死了，我保证它们明天就会出现在各大报社的专栏里。”
平川的全头捏了又松，转而平静：“只不过是带人吃饭、打打高尔夫，并没有什么。”
“是么？”角田站起身，将照片收回口袋里，“也就是说这些照片寄给您的夫人也是没问题的对吧？不过话说回来平川先生真的很会挑地方呢，这个饭店的海鲜和肉类的确是一绝，当然价格也不便宜；你们光顾的这个高尔夫球场收费标准也不低，看您和那位小姐手上拿着的球杆也很贵的样子，该不会是定制的吧？”
平川紊然不动：“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和你的正常收入有太大的出入，”角田索性挑破了说道，“我只是想说这个。”
“难道之前存的钱现在随自己喜欢用还犯法了？”平川反倒笑了起来，“角田，你不会是做监狱长时间太长了，看谁都像犯罪者了吧？”
“我有证据。”
平川猛地一愣，看到了期待的反应，角田眉眼舒展开来。他绕过桌子，拍了拍平川的肩膀。
“说是我有......不过现在，这个人还没能老实说出来，”不给平川喘气的缝隙，角田仍然用语言逼近，“但是这些照片加上刚才我说的推测，一起寄到出版社报社去的话......”
身居高位，落脚有限，一阵风都有可能让他颜面扫地，让几十年的辛苦付诸东流。平川长出了一口气，拿开角田搭在肩膀上的手，理了理衣襟：“你是硬把我和你变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角田了然平川已经猜到了自己所想，他满意地退开，没等他再说话，平川便出口打断了他：“只要从那个黑客嘴里套出封存资料的U盘在哪里就行了对么？你能肯定他没看过？如果他记得有我这号人的话，必然会对我起疑心不是么？”
“别挑刺儿啊，”角田戏谑两声，“您也不会老实到账户什么的用本名吧？当时抓他得急，很多资料他只是一股脑儿塞进去，不见得就能对上谁是谁。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还是说，这么快就想打退堂鼓了？好不容易捞到那么多钱，没花完就充公了，你忍心？”
平川保持沉默，推门准备离开，身后的人再次发话了。
“信息局的人也在，应对上小心点。”
平川置若罔闻，门应声关上，将两个曾经的同期隔断在空间里。
“不足为惧。”
“‘白客计划’？”
“是的，”平川点头，转头看向一边的大野智，似乎是在寻求某种共鸣，“是我们和信息局为主要支撑提出的计划。信息局派了大野先生来挖你，也是为了‘白客计划’。”
二宫看了一眼大野，后者顿了顿，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但是我记得的不多了，准备等他们来了让他们说的......”
二宫没能理清楚，眼睛瞟了大野一下，又看向平川：“因为你们负责‘白客计划’，想要挖角我，所以国家犯罪管理局才设立专门的小组来查我的案子？”
“也不完全是这样，”平川解释道，“明为您的案子，实际上这个案子的内里是角田，您也知道不是么？角田只是想找个条件满足，又易于自己脱身的人做替罪羊，恰巧您对他具有威胁性——拿着他的把柄，所以他才把您控制住，方便掌控全局。最近很多腐败案件和信息案件都急待翻盘，还有很多有疑点的案件迟迟不能进行嫌疑人抓捕，角田监狱长就是一个典型。”
角田不仅仅是要把他当替罪羊，还想让他成为没有自由、甚至不能开口说话的死人，如果不是忌惮于二宫手上没能发出去、现在仍不知道在哪的那个关于他贪污的证据，估计早就将二宫秘密处死了。二宫微微一笑，靠回了椅子：“了解的这么清楚了，说明你们不都已经知道了角田贪污的事情了么？那还半天不做动静，看着没干这件事情的人待在监狱里？”
平川面露难色，突然推开椅子，正式地朝二宫说道：“没能正确处理这个案子，是我们总局对下级的管理不周！但是这个案子结案迫在眉睫，我们了解情况以后，内部调查进行时也经常受阻，困难重重，能够得到的证据几乎没有，甚至还有凭空消失的档案和资料，别说正面证据，连侧面证据都没能得到能够有效利用的。所以我们真的十分需要您的帮助！”
二宫抿着嘴似乎还在思索，似乎有了几分动摇，平川狠了狠心，再加一把火：“信息局那边也表示早些得到资料的话，警方开展工作会更加顺畅，角田的势力很深，没有确凿证据没人敢动他。刚刚从别的狱警那里得知，角田似乎有计划性地想要在信息局来之前逃跑——我们十分需要证据上的支援，请助我们一臂之力！”
平川撤下一步，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超过90°的鞠躬，惹得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也站了起来。
大野智思索了几秒，正要张口，二宫抬手压了压他的手臂，示意他不用说。
“这件事......还是等信息局的人来了再说吧。”
平川觉得背上渗下了冷汗。二宫走过去，礼貌又谦逊地表示自己受不起平川局长的这份礼。等到平川直起腰板，他才搓了搓手，重新开了话头：“抱歉啊平川局长，我现在是信息局的人，凡事都要听信息局的差遣。之前大野前辈和我接到的回复是这件事等到信息局的人到了再谈。而且信息局傍晚之前就会赶到，您不必着急，一定能顺利解决的。”
平川只有表面上做出感动，挨过去和二宫和大野握手。待到平川借故离开，二宫才抬手遮了遮半张脸，笑了起来。
“关于......你也有？”大野指了指那扇已经关闭的门，心下了然，却还是忍不住问。
二宫点点头，或许是错觉，表情里一瞬闪过阴色，“而且不仅仅是他所说的方面。”
大野突然有了种猜测，他摆正了坐姿，朝向二宫：“nino你是不是故——”
聪明的脑袋、黑客的职业铸成的危机意识、同伙、入微的观察、忍耐力、语言陷阱......
大野瞥了一眼在室内仍没有离开的那位警官，虽然是自己人，但有些疑问他还是想在只有他和二宫两个人的时候问出来。二宫转过脸，见大野说道一半没了下文，忍不住撑着脸颊笑了起来，然后随手摸过一个便当递给大野。
“先吃饭吧，我们原本不就是被叫来吃饭的么？”
大野喉结动了动，终究只是闷声接过便当，朝一边的警官看了看，确认这些已经被他们检查过了，才大快朵颐起来。一边的人也拆开便当，享受起这悠闲的一餐。
“报告，大楼内找遍了，没有发现相叶医生的踪迹。”
“报告，人员电子统计完毕，缺少2人。包括相叶医生在内还有交通科的一位人员。”
“报告！周边搜索完毕！一辆私人用车去向不明！有人目击车上包含司机在内一共有三人，朝着市中心方向离开！”
“等等，两个人？”一位情报科的专员转身去敲击电脑，小声泛起了嘀咕，“我刚刚不是说了是三个人么？安全系统的人员统计也会出错？”
监狱长不放过任何一点微小的声音，连忙走了过来：“你确定三个人？除了相叶和那个交通科以外还有谁？能不能调出录像？”
“不行，安全系统对这个人没有识别，好像这个人是非生命物体一样！”专员两手更加卖力地敲击起了键盘，五分钟不到他终于发出一声惊呼，“手动调取出来了！就是这个人、监狱长！”
“这不是能查出来么？怎么会没有记录！”
“但是系统的人员名单里的确没有他的资料，但是他似乎有权限开启监狱内部所有的门禁......”专员咬了咬唇，对监狱长说道，“我见过这个人，情报科的所有人都见过他，是德陆来的那位医生，按道理说人员移动表格应该都会递交到您的桌子上，但是您应该没和他直接见过面......”
“他叫樱井翔。”
TBC
TBC
21
“你知道诊疗室里有陷阱等着他？还是说那就是你安排的？”
樱井翔坐在沙发上，仰头靠着垫子，眼神放空地望着天花板，话语却不容忽视的带着刺。
山田将手上的书折页，抬起眼睛，似乎是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长久的注视着樱井。
“......”樱井吸了口气，胸口郁结，没了深呼吸的缓解怕是下一秒不快的言语就要爆炸了，山田将书绅士地放在身侧的沙发上，丝毫没受对方低气压的影响：“我可是问过你的，是你自己死要面子不是？这会又要恨我不会察言观色？”
樱井翔一言不发，似乎觉得这就是出自他之手，眼神毫不松懈地盯着面前的人，脖子上青筋显眼。他此时像个处于危险线边缘的炸药桶，山田却浑身放松，像个无惧人士，拿捏着对方的底线，并在他的怒火上方低空划过：“嘛......我知道的也很突然啊，况且这不是相信你嘛，最后这还不是把人救出来了不是？”
“就算你不救他——或者没能耐救他，他也不会怎么样。监狱长谷本他只是想要一场戏，让相叶死心塌地的给他们办事情而已，那只是个唬人的戏码而已，虽然有些恶趣味，”山田笑了起来，手指在空气中挥了挥，煞有其事地自我评定道，“至于我，我这顶多算是个‘知情不报’，你对我这么凶可没有用，事情都结束了，喏，你的人不还好好地在楼上睡着的么？”
油盐不进是山田素来的状态，樱井没心思继续纠葛，知道这并不时山田弄出来的，火气自己也就消下去了不少。他目光向楼梯上方扫过去，木门好好地关着，一片寂静，没什么异常——相叶睡得沉，自己将他从车上抱去卧室的途中也只是哼了几声。好在没事，秋后算账也算不出名堂，他伸手去拿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平静了几秒情绪，说起了另一个让他在意的点：“怎么改变计划要带他到你家来了。”
“出了些变故，留他在那里，我的目的就达不成了，”山田挲着书脊，说话时眼里飞速流出几分阴暗来，又很快消了下去，“看他这样子，你是没有和他开条件吧？”
“什么条件？”
“救他的条件啊，”看樱井一副不甚理解的模样，山田“唉”了一声，“我应该早提醒你把你的那些西方绅士态度扔到一边去的。你不提条件，我们明天等他起来了还要长篇大论的解释和说服他，这样一来事情不就拖下来了么？你就没想过要是被中部的人占了先机，我们的交换条件达不成，你想要的东西也不可能拿到了这点么？”
“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要我在那种情况下乘人之危提条件？”樱井翔觉得可气又好笑，“当时那也不是谈判的场合啊，你这人平时那么现实，现在倒是理想主义起来了？”
“做这行，谁不是乘人之危？”山田冷哼一声，只觉得他的回答装腔作势，“你也好，我也好，二宫也好，都不是没干过。现在施加在你喜欢的人身上，就转而把自己放在高尚的那边去了？”
樱井翔皱起眉头，似乎是因为和山田说话让他疲惫，他慢下了语速：“我可不知道你做黑客还有造谣的习惯，什么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
山田举起手做了个好吧我投降的表情，没安生半分钟，在这件事情上找到新乐子一般，继续戏谑了起来：“你自己看不清，别人可不是瞎子......我们这些人，怕的就是被别人抓住把柄，你倒好，现在狐狸尾巴就光明正大地露着，自己还不知道。”
“人总会有软肋，”樱井打断他，“利用他们让该落马的人落下，我觉得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你这是八卦，脑袋用错了地方。”
“你和师兄一样，披着狼皮，内里却还是个好人。”山田只当说给自己听，点一只烟，觉得无趣一般，窝在沙发的角落里。深吸了口，他想起了什么，把烟盒扔给樱井，让他随意，“......我没有软肋，不过看到现在的你，我倒是庆幸他们死了不会成为我的牵绊了。”
“你并不是没有，你的软肋就是复仇......”他们只是换了种方式牵绊住了你而已，樱井没能说出口。他想起第一次见山田时候，瘦瘦小小的孩子，躲在二宫身后，一双大眼睛警惕又冷漠，没等他再去回想，山田的声音响了起来，冷冷的，透着不近人情的味道：“你我现在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我们自始至终没什么可以亲密畅谈的，如果是想劝我，进补的言论还是省着给那几个死有余辜的杀人犯吧。”
烟灰还烫，山田长长的指甲和它一起掐进了烟灰缸。
“就是有些为时已晚罢了。”
大野睡得不太安稳。一方面是工作状态的他神经总是紧绷的，一有风吹草动就要做预备；另一方面，当下，是因为怀里散发着干净气味的男人。天知道为什么睁眼的时候这个人就在自己怀里了。他没处可躲，坦白来说，生理上也不想拒绝，一边假寐一边等人醒来再调整这个暧昧的姿势。
二宫翻了个身，手摸到脸上去揉眼睛，是起床预备的意味。大野偷偷摸摸做着小动作调整自己，好在对方正是早起迷糊劲儿上头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醒来时候的姿势是多让人难堪。大野坐起来，脚搭在地板上，挠了挠头，正想着和身后也起来坐在床上了的二宫说些什么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野先生，二宫先生，请问你们起来了么？”
二宫一边用手去压睡得翘起的头发，瞥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快到中午了。大野应了一声，外面的人又说了些什么，似乎是有人等他们一起吃中饭，二宫觉得有趣，什么时候这帮人变得这么毕恭毕敬了。他推了一下坐在床沿上又开始神游的大野，要他快去洗漱，心里转念又想两个人这状态就像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被这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被子滑了一班到了地板上。
出门时站在门口的警官恪守职责地跟在他们身后，实实在在的保镖模样，二宫想笑又不敢笑，多瞅了几眼那位警官，又看了看大野，见后者完全没有反应，不由得凑近了对他说：“那个人你见过么？有没有印象？”
他模糊觉得这个人像当初从画室里走出来的警官，大野偏头，不同于二宫暗中观察，他大大方方把人打量了一遍，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还是撇了句没印象。知道他对不上心的事情就不会记得多少，二宫没说什么，安静地一路走到了饭厅，由人领进了特别包厢。一抬头，一位精神饱满的中年人已经等在那里了，见两个人进来了，便不再坐着，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笑了起来：“初次见面，大野先生，二宫先生，我是国家犯罪管理局的局长平川。”
“两位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平川似乎对他们的事情了如指掌，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就坐，桌上放着似乎是打包过来的便当，看起来相当豪华，“我的下属，松本润和生田承蒙两位关照了。”
“我也不兜圈子了，二宫先生，”平川直直地看向二宫，“我是来向您‘求救’的。”
二宫心里明白他是为了什么而来，面上却装出不明所以的意味：“求救？”
“是的，”平川肯定地点点头，“二宫先生为什么会违背常理地被投入这所‘中部’的原因，我想您自己再清楚不过吧？”
“您手上有对吧？关于谷本监狱长的决定性证据。”
没给二宫装傻充愣的机会，平川声音笃定，毫不忌讳地说了出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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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二宫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也坐在沙发上，拿着苹果出神的人，扫上一眼又撤回了目光。他看看门口——这一眼没什么寓意，只是在想门口有有几个人把守。一个？还是两个？
不过他们已经被请到了一间装潢舒适的房间里，至少再次见到监狱长的时候，明明脖子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还是对他们和蔼可亲地说着有些事可能要请教一下这种话。他望了一眼大野智，见他波澜不惊地答应下来，便也不做声。
松本和生田似乎被安顿回了宿舍，监狱长说他太累了最近多休息休息，生田在松本边上立刻露出“我就说吧”的表情，松本爽快地应下来，笑容满面客套的时候，转身没忘记对着生田的手肘猛掐一下，疼的他像只受惊的鸡，跳起来一扑腾。二宫就在后面别过脸去笑，低低的响，身边的大野智也乐得露出牙了一小下。
想到这里他又环顾这个房间，他们这算是被软禁了没错，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想对他们做什么的话也实在是为时已晚，也没有意义。想必他们早就发现了他通过网络做的手脚了，大野也和他说，不出1天，信息局的人就会到的。他转而又想到在狱警休息室里生田要他搜查录像的事情。他并不清楚相叶和樱井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但他觉得奇怪的是系统里居然没有樱井翔的照片——山田是个很谨慎的人，他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遗留下纰漏，况且事情还没办完，这么早删除樱井的资料未免操之过急。虽然他在生田面前装作不熟知的样子糊弄过去了......按照松本的性格，他不会不事后追究的，说不定现在就开始查了也说不定。
二宫捏了捏裤袋，大野给他的卡都还在那里藏着，到这里以后那些狱警并没有搜身，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知道着急或是心慌根本没用，反而看得开了，朝浴室挪过去，准备料理料理自己然后睡觉。
“你不睡么？”正要关门的空档，见大野坐在那里不动，看起来心事重重，而且并没有放下警戒，二宫扶着门框，决定多问几句，“难不成你不困？”
说不困绝对是假的，平时在狱室里，大野就对一天要睡多久相当执着，作息时间稳固如山。大野不太高兴地揉揉眼睛，像是刚睡醒，“嗯”了一声，“那我就睡觉了......”说着往床的方向走。
“等等等等，你睡床？”二宫和也挠了挠自己的刘海，“那我睡哪儿？”
大野来回看看，指了指沙发。
二宫被他这一指，整个人完全不急着往浴室走了：“这就是你拐到人才以后的对待方式？”可能是逗他有点过了，那人有些委屈还有些生气，揪着嘴从鼻子里出了声气，转身就要回到沙发那边。二宫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
“可以啦，睡床吧，”对方抬起头看他，他不由得再说得明确点，“啊，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洗干净再躺床上去。”
终于反应过来二宫的意思，大野伸手在自己耳后刮了刮，嗯了一声，坐回了沙发的一角，带着有些奇怪的表情。
不自然的，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与此同时，监狱长办公室。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知名论坛，不断有新的回帖蹦出来，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敢动弹的。而关乎整个房间气氛走向的人，拿着手机拨着屏幕，推特的界面，亮光照出眼睛里波涛汹涌，仿佛下一秒就要掀桌而起。
“监狱长，”终于有按捺不住的属下斗胆出声，“公共网络上的......如果再不压下去，怕是......”
“压下去？！都传成这样了还压到哪里去？找谁压？你以为我是谁？”文件稀里哗啦地砸了过来，刚刚出声的人瑟缩了回去，椅子里的人呼吸沉重，“那些靠键盘的人都是废物么？！不也是黑客出门的么，连这个都搞不定？！”
“据说可能发帖人也是黑客，正在解决的......”触到监狱长怀疑的目光，部下连忙说道，“我们已经查过了发信地址了，不在本楼内，应该是在市内......”
“算了，以讹传讹总归没有证据......网上炒的再热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见身边人仍然畏畏缩缩，先前还气压低的可怕的人一下子像是回归了自信，“当下最重要的是在信息局的人来之前......把那个给找到。”
“之前审讯的时候我们什么方法都用了，二宫他是真的软硬不吃，再加上平川先生估计也知道什么——”
监狱长摸了摸下巴：“平川那边我不是没有准备，他要是想要挟我，我也有他的把柄在手上......去诊疗室把相叶带过来，记住，把那个疯子枪毙的时候动作要快，我们是救他的人，得让相叶认识到这点，他才会帮我们。”
面前的部下们又回复了畏畏缩缩的表情，监狱长也不蠢，细嗅情况就知道事情又出了偏差，站起来三步两步过去，手一伸提起那人的领子：“疯子那边出了事？嗯？你应该知道在我这里知情不报比失败更不能原谅吧？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啊！？”
“我、我们 真的不是有意的！”部下两腿一软，后衣领钳住他脖子上的肉，拽得他生疼，“刚刚排查的时候，39楼......货运电梯门口，我们找到了您安排的那个死刑犯，不过已经死了，但、但是中西也被发现了，昏迷状态、现在还没醒......”
“那电梯呢？！电梯通向哪里？！最后停的楼层还有监控你们都没查么？！”
“查、查过了！最后停的是20楼，但是之前有降到1楼过，从1楼的监控里我们搜索出了相叶医生的影像，如果他对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情的话，应该没理由离开中部，还在大楼里才对......”
“那还愣着干什么！？”监狱长一个反手将人摔在了地上，嫌弃这样不解恨，照着腿肚子狠踹了一脚，反而惹得自己吃痛，脸涨得通红，“还不把人给我找出来！”
车流在路上滚动。夜晚的道路不算拥堵，却也是要松松油门才能平安的密度。
龟梨从后视镜看了看后座上的两个人，仿佛在僵持什么的姿势，气氛却是软的，这倒是让人安心。
“你不问我们去哪儿么？”
这算是两个人坐进车里后，樱井说的第一句话。相叶的眼睛没从玻璃窗上收回来：“反正一会儿就要到的，问和不问有什么区别。”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我没想到连龟梨都是你们的人。”
驾驶座的人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念到，笑了起来，趁着被簇在车流中不用管方向盘转过脸来：“抱歉抱歉，过后请你喝酒。”
樱井也勾勾嘴角。临近摊牌，相叶的态度不算差，这是好兆头，他继续装作看风景，眼神盯着窗玻璃上相叶的倒影：“......什么时候？”
“你来救我的时候。”相叶知道他问的是自己何时起疑心他的身份，回答的毫不含糊，又想起什么，突然换了坐姿，脸朝了过来：“我确认一下，诊疗室的事情，不是你们的自导自演吧？”
樱井将视线放在非倒影的人身上，此时反而有了点吊别人胃口的兴趣：“你觉得我会说真话么？”
相叶的喉结上下一动，他是紧张的，老实说他不清楚整个的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之后会有什么等着他，他也不太清楚来了答案自己该怎么判断，当下又有些孩子气的觉得这个时候不说点什么，气势上就输了：“那要你说出来才能判断可信与否。”
那抹笑容在樱井嘴角放大，樱井看着面前率直地等着自己回答的相叶，睫毛微动：“不是。”
相叶的眼神落在樱井眼里一会儿，不长，但樱井觉得只是那一瞬自己就仿佛被看穿了。没等他再想，相叶唇线微弯，露出半截牙来。
“嗯，我想也是。”
他抽身坐回窗边，看向车窗。黑色衬纸将座位那一头的男人映得模糊，却不妨碍相叶去看。衬纸偶尔刮过花花绿绿，绕得他有些晕，也是很久没休息好了，遮掩着打的呵欠落在了樱井眼里。
“到了我叫你，”
“你休息一会儿吧。”
倒影里的人仍旧对着倒影里的窗，没有转向自己。
相叶明白了什么，耳朵微微红了红，嘴上却简介的落出一个字。
“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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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子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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