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田可耕，子時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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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ond. 清理
“我和你说过我讨厌打扫战场，”樱井翔小声嘀咕着，站在相叶身边，不同于丧气十足的话语，手脚上动作谨慎小心，同他们合作的警察也达不到他的速度，“这给我的感觉像是在给别人擦屁股。”
“你应该类比收拾你的房间，那更加贴切，而且你现在的表情，和猜拳输了负责大扫除时的模样没什么出入。”相叶话说到一半蹲下来在一具尸体前，左右摸摸，搜出了把手枪和几个弹夹，趁着没人注意塞进了风衣口袋里。他拽了拽樱井飘在自己面前的风衣角，黑色，和自己身上的同款异色：“喂，有空么？”
皮靴抵了抵几具尸体，确认都死透了，樱井才略一弯腰将弹夹塞进了手里提的塑料袋里：“口袋里没了——啊、如果你是问我的话，你也知道，明天开始我们俩都是休——”
毫不意外地挨了一脚，不重，黑色的风衣虚虚印上泥，樱井扭头装模作样地看看，自然不是真的想看衣服的损伤程度。他皱起眉头，一双眼睛眨巴两下，看着又蹲下进行‘丰收’作业的人：“别装太多，当初说好了东西归警察那边的。”
“跑路费，”相叶晃了晃手上新拣到的东西，一把军刀，看起来像是定制的，看不见刀身，但露在外的柄只一眼便知道造假不菲，“再说这口饭又不止我们两个人吃，你以为我愿意在这儿刨垃圾？另外几位大爷的消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能省则省。”
樱井揶揄地拖长声音一声，挑挑眉：“今天太阳会打西边出？没记错的话你可是从来不看账本的，怎么还关心起这个了？”
“也不看我和账房先生关系多铁。”相叶哼了一声，蹲着向前两步，正准备继续搜刮，鞋带工整的一只鞋便踏在了面前的尸体上，心里暗叫声不妙，抬头便看到眯着眼睛的一张脸：“哦？是么？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个铁法？”
“......”相叶自认倒霉地叹口气，扬手就在人结实的小腿上赏了两下，“吃什么混醋？账房先生是谁家的你不比我清楚？别挡光，边儿去。”
浑身上下没带半点酸味的樱井翔被拆穿也纯当日常，反倒笑盈盈地忙活了起来，隔着几米距离，之间不断有人来往。扫了半个钟头总算是清出了和原先无异的空地，大灯闭合，黎明前的黑暗笼罩在这个集装箱库中。
人都走了出来，相叶靠着车，借着港口的微光看着樱井和警方的人说着什么，空凭一个轮廓，他也能把人在这波人里轻松的挑出来放大在视野里。
毕竟他是那么熟悉他。
“怎么不坐进去等？”
他回过神来，面前遥遥几步，黑色的轮廓正接近着。相叶举了举手里的烟，将那半截塞回嘴里，伸手摸出烟包递过去。
他随他靠在车边，叼着烟便左右摸火，意识到打火机似乎被扔在了车里，便撇一眼身边的人。相叶勾勾嘴角，朝他靠过去，两个人仿佛隔着烟交换一个吻，分开时，白烟从一缕变成了两份。
香烟屁股在地上弹了弹，他散出去最后一口白烟，将手伸进自己的口袋——挨在一起的瞬间他放进来一样东西，虽轻的像纸片，职业如他们却不会轻易忽视了去。樱井夹着烟看着他在放了四五个弹夹的大衣口袋里来回捞那小玩意儿，心情愉悦地亮着眼睛。终于用指尖夹住了小东西的相叶抬头看他，眼神是瞪的，脸上的笑却并非虚假。
“......这是什么？”
他在手心里翻着小东西。细长扁平，裹着一套什么十分柔软的材质，内里却硬，只有小拇指一半大，即使不直接触碰，也知道前面的尖端轻划便能割破皮肤。
“口箭，放在嘴里用的，”樱井示意他收好，“应该是谁才收到的新玩意儿，找到的时候在口袋里还带着盒子。东西挺好，就是没有用的命......你留着防身。”
“这怎么用？”相叶不听他的，小小东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装在嘴里？装在哪儿？”
樱井伸手收了去，不等相叶抗议，将人拽离车边，手起门开，将人塞了进去，自己也跟着塞进去半个身子，压着人在副驾驶上，手指捏着他嘴角边的肉。
“说是舌头下面......”
指尖刺进去，相叶闷哼一声，没有反抗。指缘光滑地触碰着那截软肉和下方的湿热。樱井凭白咽了口什么，指尖打转，划去了上方。
“还有后槽牙这里......”
勾了勾两边的横面，指尖的微痒与牙上的挑逗让空气升温了几度，樱井像极了位见好就收的谈判官，他撤回手指，轻轻抹着相叶的嘴唇，满意地看进他带着些软化和责怪的眼。
“不过我认为还是应该结合个人需要，”面前的人终于完全露出了难耐的表情，袖子被扯住，他告饶姿态地凑过去给相叶一个吻，表情却是实实在在的赢家。樱井微微撤开身子，温热的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声音低如暗语。
“等我们找个适宜的地方......”
“再深入探讨一下放在哪里合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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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rd. 鸣枪
“就知道逞强。”
包扎的手一抖，樱井疼得龇牙咧嘴，相叶对自己的力度适宜度此不闻不问，止血喷雾嘶嘶地响了两声，塞进了背包。被这扯扯凉凉弄得有几丝恼火的人皱着眉头想要发作，瞥见恋人不善的一张脸，很快气焰消减了下去：“......我要是不开那枪，那刀就刮到你了。”
“自顾不暇，还管我？嗯？”本是不提就带过的意思，相叶见他还有伸冤的倾向，忍不住嘲讽了起来，手下力道又加了几分，“还好这群教徒依他们的传统不屑于用枪支，要是这儿是枪伤，可不是我在这儿给你包扎这么简单的了。”
见他虽然立着眉，眼里的余悸还一清二楚，樱井自知这次理亏，忍不住动着手指，捏上他扶着自己还没撤回去的手。
从指尖到虎口，换着花样捏着，姿态放软，压低了肩膀，面前的人低眉顺眼像个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小孩，看着分外听话。趟了几年樱井坏水的相叶自然不吃这一套，只是忌惮他手臂上的伤口不敢用力，转而缩起指头朝着他的大腿伸过去一拧：“别装乖，你还伤着，不想再在某方面变成残废的话，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的。”
“你舍得？”樱井将他的手包在手里，相叶的手很宽，他握不实，几番折腾之后变成了十指相扣，他眯了眯眼睛，笑意越发浓厚。相叶挣了两下，眼神瞄到绷带，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我当初是怎么看上你这个流氓的。”
“两情相悦呗，说不定是荷尔蒙吸引？”见对方面色初霁，得意洋洋的色彩也重新回到樱井脸上，仿佛手上的绷带下只是被淘气的猫抓弄而致的一般。相叶斜了他一眼，转而将目光看向后视镜，远远的一排黑点正在渐渐逼近。有些嘲讽地哼了一声，他将被某人牢牢牵制的右手撤了出来，随意地搭在了方向盘上，那架势，仿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是逃跑，而是拍一组车内写真。
“你怎么说自己随意，别把我说的和动物一样。”
引擎轰鸣起来，有些老旧的越野车卷起阵阵尘土，轮胎发出尖锐的声音，樱井扯着右上的扶手，“喂喂喂”地叫着，那副措手不及的样子实在有趣，相叶咳了一声，旋而不再忍耐，大笑起来，腾手拍了拍对方空着的安全带插销。
“谁叫你整天就知道想什么有的没的，活该。”
樱井手忙脚乱地维持平衡，顺便用好着的手扯过安全带想勉强扣上：“这又不是我俩的SUV！你别开得这么杀气腾腾......又敞篷又矮坐，年久失修的老玩意儿，经不起你这么——”
“折腾”两字还没出口，相叶猛地伸手，喋喋不休的脑袋被这突如其来地一下摁得朝下。车子一阵动荡，樱井只觉得罩着自己头的手微微一抖，尽管和动荡的车身造成的抖动有些相近，杀手的直觉还是驱使他掰下恋人的手多看了两眼。
单手控车的相叶想把手撤回来，没能成功，原本的怂角色和狠角色瞬间对调，樱井看了明显消了气焰的手主人一眼，默默放开他留下淤青的手，任他抽离。
“石头？”刚刚看到淤青边有泥。
“大概是弹弓吧，这群人原始武器使得不错，这个距离也有歪打正着的可能性，侥幸罢了。”脚下加了点力，有些破的油门踏板吱呀一响，将追兵多甩出一节来。
“......减点速。”
樱井将之前没能系上的安全带扯了扯，转身跪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用安全带将自己的双腿保护在座椅上。相叶脸色变了变，不赞成的意味显而易见，他咬了咬唇，踩着油门的脚没动。
“减速，”枪已经握在了他的手里，樱井皱着眉头，将枪换到受伤的手上暂时握着，拿右手捏了捏他的脸，“事不过三，就算我有点小伤，信不信我明天把你弄得下不来床？”
连看都不看，一记手刀便劈在了某人的肉屁股上。相叶揉了揉自己飞了一头沙尘的头发，叹了口气，脚下的油门松了松，裂了纹的表盘上指针开始下滑。
“先说一句，我可没怕你。”压着第一声枪响，驾驶员说道。
“你就是怕了。”樱井笑嘻嘻地举起枪，重新瞄准的同时，回敬道。
“才没怕你。”相叶眉心凸了起来。
“就是怕我了——喂！别打我屁股！要打也别用受伤的手打！”
“这是我的手，我想怎么使怎么使，还轮不到你有意见！”枪声的余韵相扣，空气中有些吵闹，看不见的角度，相叶翻了个白眼，气结。
“你里里外外都是我的，手当然也是我的！好歹注意保护着——嘶！疼！别掐！我准心都偏了我的小祖宗！”
车后横尸三三两两，硝烟的气味被留在了原地，樱井满意地看着追赶者们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放下枪腾出手，揪住了在身后为非作歹的手。
“这下你满意了吧？超额完成任务。”相叶将脚翘在方向盘上，沙地上方是璀璨的星空，他仰着头张着眼睛去看，所有星星都落在他的眼里，仿佛分给了他它们全部持有的温柔一般，相叶连说话的声音都更加柔和了几分。
“这和任务没关系，该撒的气还是要撒的，这样有利于身心愉悦，延年益寿。”樱井靠在副驾驶座上翘着二郎腿，随口扯皮。
看着身边总有一堆道理的男人，相叶哼了一声，将沉浸在星河之中的目光投向了樱井，挑起了唇角：“结果错过了接应的直升机，还要等24小时，这就是你说的身心愉悦、延年益寿？确定不是耍小性子或者失误？”
“拜这所赐，我们不也欣赏到了没见过的东西么？”樱井抬了抬下巴，右手将相叶的手托住，完美避开了那块稍碰就疼的淤青。相叶不置可否，指尖轻轻刮了刮他的手心，重新抬起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下次别做那种事情了，初中男生一样，我又没什么大碍。”
“我只是想保护好你，”樱井淡淡地回答，收拢掌心想要捉住挠痒的那只手指，“不管你领不领情，这刀也好，开枪也好......都只是让我心里好受一点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我心里不好受和你无关？”
掌中磕进几道弯痕，小小的凹槽，不过几秒便反弹回了原状，樱井承受着这些细微的疼，自知理亏，低下了些头。
“抱歉。”
“......我才是，抱歉，如果能让你更信任我的实力些就好了。”相叶摇摇头，拇指擦在他的腕处，温热又温柔，却与平时的挑逗不同，缺了些让人心痒难耐的因素。
前排座间一时无言，他们抬起头，任星空迷乱在他们的视野中，双手微握发热，共享沉默。
“相叶君。”
“什么事？”
“我可以......吻你么？”
他转过脸，提案人还抬着脖子看着天空，像是怕被拒绝，提前给自己准备好了装傻充楞的台阶。
“......行吧。”
抽出蓄着几分汗的手掌，樱井微微坐直，看向驾驶座。柔和的星光下，漂亮的恋人微闭着双眼，静静等待着一个吻的降临。
他靠了过去，短暂分离的指尖，重新相碰在了一起。
END
*OOC BUG
825快乐，请慢用
Gay bar的厕所。
类三级片的背景音仍然响得热烈，樱井翔低头，看了看自己黑色的紧身裤，某个十分明显的生理状态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下去了。他越想越气结，伸手摸一把相叶就在眼前的头发，又赶在人挥开他的手之前抽回。他换了个姿势靠在门上，动了动抵着地的皮鞋尖——脚站得有些麻了。这位冷酷帅哥，也不知道挤一挤让他坐下歇会儿，樱井翔一边想着还有些忿忿地撅了噘嘴，思考着明天回程到了家要不要把人好好地教训一次。
突然，相叶快速地摘下墨镜，原本被手掌按得服帖的微型耳机弹出来几分。樱井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目光瞥到耳机，本想伸手帮他摁回去，还没碰上相叶的耳廓，恋人已经直接扑进了自己的怀里，微闭着眼睛抬起头，寻上了他的唇。
“唔......”
目标……趴在隔板上监听……起疑心……速战速决……
搭在腰侧的手指细微地动着，樱井顶了顶舌尖，努力分辨着相叶在自己腰侧想用暗码传递给自己的信息。从前也不是没有以调情做伪装来信息传递过，但现在这种情形下，总是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敲到第三遍时，相叶示威似的地咬痛了他的下唇，手也拨开了衬衫，把暗码敲在了肉上，带了点狠劲儿。
他揉了一下相叶的屁股做回答。樱井想起刚开始达成暗号时，相叶对这个回答方式是抵触的，无论人多人少，只要这样回答相叶“了解”，他就会羞得将头偏到一边去，露出发红的耳朵和沾着汗渍的脖颈，摇晃在视线内，像是引诱自己咬上一口。
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软硬不吃还会主动索吻的小流氓了呢？并不是说不喜欢，无论什么样的相叶他都是喜欢的。樱井三心二意地处理着相叶传递的信息，覆在他臀上的手加重力气揉了揉，便听到一声隐忍的气音扑在耳郭上，大腿相互紧贴着，相叶暂时离开他的唇，眼里湿漉漉地射过一道利剑，毫无威胁性。他乐了起来，手指拨开皮带，伸进去几尺，不惧怕被谁听见，偏着头在相叶耳边压低声音引诱起他来。
“过会儿先别走，去楼上？嗯？”
正是聚光灯闪过来的瞬间，口哨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分不清意图。相叶的主动是难得的，樱井偷偷压住嘴角的笑，回味着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也是这样类似的光景。
“啊，抱歉抱歉，”将眼睛从望远镜上移开，前辈回头毫无诚意地道歉，顺便看了看他的进度，“还有多少？”
“差不多了，最后3个，”手上动作加速起来，樱井可不想被小看，赶在脚蹲得有些麻之前站起身来，“你还没告诉我们这次的任务呢，多米尼克。”
“嗯？我没说？”雇佣兵趴在仅巴掌大的通风口上，带着手套的手摸了摸胡渣下巴，回复得有些心不在焉，“就是附近的政治团体找我们帮忙，要端掉这个赌场，以及下面的卖场，他们的负责人，只要端掉了里面的钱随便我们拿，大概就是这样。”
“这么大方？”樱井掏出自己的枪做护理，检查子弹的同时没忘了确认通信装备正常。
“的确......我也有些奇怪，”从樱井手里接过口香糖塞进嘴里，多米尼克再次确认了一下方位，“你心眼多，注意着点，要是发现什么异常就发紧急信号，有问题先和我或者智说。”
大手拍在男孩的头上使劲揉了揉，软发成了一团乱麻，雇佣兵看着樱井不满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可别没命了哦，小子。”
“很好，”多米尼克顿了一下，没听到其他回答，不由得多问了一句，“翔？你那边呢？”
“完成，正在进行下方突入。”
“路径？”
“OK。”
“其他人跟上，”多米尼克命令道，“智你也跟着转移，和翔一起排查一下出口地区，撤离时记得照顾一下他。”
“了解。”
大野调小了通讯的音量，摘下了一只耳机，手里的刀插回了腰间鞘内，看了一眼身边的樱井：“看吧，他果然这么说了。”
樱井撇撇嘴，环顾四周，他们所在的是一间换衣间，上方的通风口虚虚掩着，没过一会儿这里就会被他们的前辈挨个排满，他们得赶快出去寻找出口才行。
话是这么说......这次又给他安排的是排查出口的活儿，来这个雇佣兵团也有4年了，肌肉是能从背心里看到了，实战的经验除了兵团巡逻的几次，几乎从来就没派给他过。
“我一个人也可以找到出口，”看出樱井的郁结，大野拨了拨自己有些长的头发，建议道，“你要不要去逛逛？在炸弹爆炸之前到出口就行了，我会在那里等你的。”
“这不太好吧，要是被多米尼克知道了......”
“我就说我发呆把你忘记了呗，今天的卖场人还挺多的，”大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拉开门准备离开，“你要是想出去晃晃，记得在这里随便换身衣服，你现在这身......出去肯定会被轰走的。”
樱井低头，看了眼自己沾了灰的球鞋和灰色的汗衫，想起准备时瞥到的那些打扮庄重、有序进入卖场的人，不自在地挠了挠脸。
“切……知道了啦。”
展台上暗着光，待准备的状态谁都看得明白，座位上零散地坐着几个区域的贵妇人和公子小姐，有钱的老爷靠在卖厅后的墙上吸着烟说着话，音调或高或低惹得人难受。樱井抬了抬帽子，抓抓瘙痒了前额的头发，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卖品才会吸引这么迥异的年龄层次。
“是男孩和女孩哦，”身边有人回答他，“毕嘉尔城是出了名的人口贩卖中心，你难道不知道么？”
樱井被吓了一跳，帽子被这一惊弄得掉了下来，旋转着滚到了出声人的脚边。搭话的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弯腰捡起脚边惊魂未定的帽子，抬手轻扣回了樱井头上。
“嗯，说出来了哦，现在也是。”面前的人穿着背带裤，袖子松松地挽在手肘上，因为怕热，领子敞开到第二颗纽扣，低着头，发出低低的笑声。
灯光骤然亮起，樱井抬起脸，想要看清同样说着母语的人究竟是谁。展台上似乎推上了什么，离两个人不远的坐席上，人群疯狂地吹起口哨、鼓掌、欢叫起来。那个人偏了偏头，望了一眼被推上中心的铁笼，无言地转回目光，看向他。
灼灼眼神，像是漆黑的烈火，有力，纯粹。
“我是相叶，”他说道，“你呢？”
樱井站在杂物间的门口，内心乱七八糟地吐槽着自己。满室的小电线和瓶瓶罐罐，仿佛错入了兵团里的房间一样，回过神来的樱井关上门，一时竟有些无从下脚。
“坐这里吧，”相叶拍了拍身边的一个矮凳，将桌子上的东西拾缀到一边，“虽然有些乱，但是想要好好聊聊，只能在这里了。”
“好好聊聊？”樱井有些警惕地没再靠近，单手叉着腰，实则摸准了缠在腰上的枪，“聊什么？应该不是乡愁哀思之类的吧？我也有三年左右没有回日本了，关于那儿的情报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哦？”
“当然不是那些，”相叶笑着摆了摆手，凳子被向前拖了几分，发出吱吱的声响，“我是想知道，这个......是你做的么？如果是的话，你能不能教我？”
从有些褪色的背带裤的口袋里，樱井看到了一个微型炸弹，胶带下摆狰狞着好几条纹路——30分钟前他才将这个固定在了赌场的某个地方，因为固定胶带的粘性有些威力过猛，他废了好大劲才解开缠在一起的两条胶带。他不知道面前的少年是在哪里看着自己的，他明明已经确认了四下无人，难道还有死角不成？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你想学这个？”见相叶点了点头，他有些好笑，“这可不是说学就能学的，你总得告诉我，你想学这个做什——”
“啪嗒”一声，樱井刚刚抽出的枪便被打掉在地上，原本还坐在小马扎上乖巧地朝他点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在了自己身上，一手擎住他的肩膀，另一手扭住了他原本握住了枪的手。
“我要毁掉这里。”
果然。
樱井看着面前的少年，他贴得极近，乖巧、亲和、礼貌、与世无争，这些他一路加持的伪装在这一刻全部剥落，只留给樱井一双与第一眼时相同的眸子。
“反正你们也只是想毁掉这栋建筑吧？”他的语速变快起来，中间带着一声吸气，樱井思索着他会不会是想哭了，压着自己的手却更加用力起来，“没用的，这里没有了他们还会搭帐篷、借店面......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头，这里今天上午的交易数量就已经有600多了，多的时候一天甚至会有3000例......不杀掉那些人，至少，这里的孩子就没办法得救......”
紧紧握着他肩膀的手滑了下来，从胳膊，到手腕，仍旧是力大到让人发痛，樱井却觉得自己不再像一开始被擒住时那么焦躁了。
面前的人脸上滑下泪水，用力地吸着鼻子，明明此时少年是一张糟糕到能让人笑出来程度的脸，却仍旧紧紧盯住樱井的眼睛，像是要通过目光说服他一样。
“所以，拜托你——”
“你怎么知道我们接到的任务不是杀了那些人？”
相叶一个愣神，樱井轻笑了一声，突然挣开了他的束缚，将人“啪”地放倒在地上。
完了。相叶紧紧闭上眼睛，他感觉到有人跨在了自己身上，慢慢蹲下身来。预想中的乱揍并没有开始，他眯起眼睛，看到一头乱发的大眼睛男孩笑得露出门牙，手肘搭在膝盖上看着他。
“我说你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回雇佣兵团？”
“......诶？”
“条、件，”樱井一字一句地说道，“作为交换，卖场的人的命......交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哦？”
樱井松了口气，为自己刚刚在相叶面前夸下的海口成功园回而暗中庆幸。雇佣兵团正是缺人的时候，这次的任务还算简单，控制住赌场和卖场的负责人后，把枪交给相叶让他动手就行。这一向是入门的规矩，也是试炼，樱井想得简单，多米尼克的下一句话却断了他的好心情。
“你们接下来直接代替去办公室的原队，这次任务的核心由你们完成。”
“我总要确定招进来的队员不是草包，是真的能打会干，即使拿出来单独行动也是基本没问题的，”打断了樱井呼之欲出的抗议，多米尼克说道，“你也是，翔，你一直都对自己太过自信了，这不是不好，而是......你需要你的搭档，在这之前，你要知道你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这是个好机会，和今天限定的搭档一起，完成你作为雇佣兵的第一个任务吧。视情况而定......我会考虑你的任务安排以及你说的那位小朋友的入队。”
樱井翔抖了抖交到自己手上的衣服，长袍穿上大概会打到脚背，里面除了一条内裤都得是真空，相叶没有出声。从刚刚开始他的脸色就有些苍白，樱井将目光停在他的脸上，直到相叶转过脸看着他。
“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相叶矢口否认，手臂上挂着的侍者服不符他的身高，几乎要拖到地上。樱井没再坚持，转过身想将衣服换上，还没开始脱就被相叶抽走了长袍。
“喂、等下，你干什么啊？！”
“还是我来吧，我去接近，”相叶说道，“他是认识我的，对我......警惕心要弱一点，如果是不认识的新人，还会被搜身，是我要好一点。”
樱井定在原地片刻，心中猜测略有了一二。他走到他面前，打断他的动作：“呐，所以为什么非要穿长袍？不仅仅是方便检查那么简单吧？”
相叶垂着目光，打算将话题回避到底，从樱井面前离开，走到另一边去换衣。
“你要趁着和他做的时候趁机杀了他么？”
有些单薄的脊背抖了一下，樱井皱起眉头，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长袍还有么？”
相叶抬起头，镜子里的樱井离他有些远，在他身后露出半边身子，直直看着镜子反射里他的眼睛。
“我陪着你。”
过程是有些惊吓的。介于相叶曾经反应激烈地拒绝过自己，一口黄牙的负责人指了指樱井要他们俩先做，美名其曰是看看樱井行不行，实际则是不想再像上次一样让相叶吐了自己一身。
害怕是害怕的。相叶紧张的指尖有些发颤，樱井就先牵起他的手去吻，姿势熟练得相叶震惊。从手腕到肩，再到脖子，樱井用上了点力气，虎牙戳在了相叶的脖子上，相叶呜咽了一声，靠紧了对方。樱井再松手，相叶便追着去抓他的胳膊，他试探性地碰相叶的鼻尖，之前还紧张到僵硬的人便闭上眼睛任他来亲，温顺的如同拿捏在手中的小兔。被叫停时负责人便已经解了衬衫皮带和鞋子，手指并没有如预期一般指向相叶，而是点了全身只穿了鞋子的樱井。他要樱井连鞋子也留在原地，叫相叶在一边待机，便拍了拍自己的腿要樱井跪在之间。先是要他用手且抬着头，自己便拿粗糙的带着烟味的手摸着樱井的脸和能触得到的脊背皮肤，等到呼吸急促时，他便叫过相叶，要他同自己接吻，同时要樱井用嘴去做剩下的事情。
他便是在樱井真的要这么做的时候，借着吻的姿势扎了下去。
樱井的唇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轻轻的，像是一个询问，一剂安抚，被诱惑着舔了他的唇时，甚至吃到了一点薄荷的味道。
这样美好的事物，绝对不可以被用来给这种人，做这种事。
相叶拿着刀的手，举起，红色喷涌而出，他眯起眼睛，卯足了劲，再次挥了下去。
绝对，不可以。
雇佣兵团人来人往，忙碌于分赃和善后，他的视线拨开人群，黏在杂声外的小小背影上。
相叶换上了普通的衬衫和长裤，随团医生正拿着笔，边询问他的过往病史边记录着。似乎是被俄罗斯美女夸奖了几句，少年将手搁在头发上，摇了摇头，露出几丝腼腆来。樱井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胸口莫名提上一口浊气。他将空了的宝特瓶挤瘪成一团，咔啦啦的声响引人侧目。随手将已经被榨得干瘪的东西投进一边敞着口的垃圾袋，樱井重新从不远处的筐里抽出瓶水，大步朝着相叶的方向走去。可惜身后无眼，没能看见身后夹着烟冲着他背影笑得发贼的多米尼克。
“......我能选你么？”
瓶装水里漾着光，扎得眼睛发痛。相叶将它架在臂弯里，双手捏着表格的两侧，抬起头来，瞳色漆黑，认真地等着樱井的回复。
樱井抬手抓了抓鼻尖，将他手上的纸抽走去看，再开口时，声音里的笑意却听不明是欢喜还是为难：“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还不清楚自己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哦？”
原本只是坏心眼的玩笑，想趁着看着自己的少年瞪大眼睛的时候大笑回去。夏风吹得灼热，相叶捋了把贴到眼睑的头发，放下手的同时，抽走了樱井手里的表。
“没关系的。”
他将在空气中发颤的纸折了两折，塞进了口袋里，再扬起目光时与樱井相碰，想要解释什么，到头来却只是抿紧嘴唇后，暗自“嗯”了一声，对着樱井略带审视的眼神，放出了重复的话。
“......没关系的。”
在已经准备好的Bar内卧室里，樱井将唇挨在他的额头，说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震，听见相叶fufu地笑着就是不作答，手上便讨好地捏起他的胸来，“是说就算男女通吃也没关系，还是说......因为是我所以没关系？”
作恶的手被推开，相叶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背影，已经折腾了一回的人短时间内不想再来，慵懒的声音贴在枕头上升了起来：“随便你怎么想，反正现在都已经被你吃到嘴里了，还在乎那个干什么？”
听出了其他的意思，樱井锲而不舍，拱了几下重新将人抱在了怀里，被子下方的腿也相互纠葛了几下，最后以被踢疼的樱井小嚎了一声而告终。
“也就是说，”樱井嗅着相叶带着些微汗气的头发，张嘴吻在了他的后颈上，虎牙点在皮肤上，扎痒了相叶的神经，“你当时听出来我在诱导你了。”
“你用的是出师这个词，和表上解释用得一模一样，不就说明你自己也被包含在可选对象中了么？”相叶掰住又摸到自己胸口的手，一根一根指头地掐玩，不重，扑在颈上的呼吸深浅不一，他忍不住弯起眼睛，将指尖送到唇边轻吻了一下，“不过，的确，当时我觉得，就算必须接受那种事的话，对象也只能是你。只有你我才能接受，换了别人......大概又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吧。”
手中不安分的指头停了下来，相叶觉得另一只搂在腰上的手收紧了几分，以为他是被感动了，心里也忍不住羞自己脑子发抽抒什么情。肩膀被扳了一下，是恋人央求他转身的信号，他有些无奈地翻过去，遮不住略有些发烫的耳朵和脸，只能将视线移开避免相碰。
“‘那种事’？”面前响起低低的笑声，额头被贴住，恋人的气息扑在脸上，“什么事？你这有点指代不明，我没太听懂，能给我这个笨学生解释一下么？相叶老师？”
已经做好了躲避相叶踢他的准备，面前的人抬头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指头，猝不及防地捏住他的脸——
“这种事！”
舌头闯进了嘴里，樱井被推成仰躺，双唇短暂离开的瞬间，相叶用力将碍事的被子扔在地上，只穿一条内裤，跨在同样状态的樱井腰间，重新贴着吻了过去。腰上贴着的手用力揉着，被半撩半松的裤边一松一紧，打着皮肤发出啪啪的声音。相叶动了动腰，要命的地方相互点着火，樱井从喉咙里压抑出一声享受，相叶抬开唇，发亮的眼睛眯了眯，随机将另一个吻印在樱井的耳边。
“剩下的，自、己、解、决。”
跟着话音的落下，相叶避开樱井双手条件反射的阻拦跳了下床，手脚利落地捡起搭在茶几上的衣服。被撇在床上反应明显的人跟着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去扒人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挣扎着扯住自己皮带的人躲闪着樱井伸过来的手，巴掌拍在对方头上妄图醒醒他的精虫上脑：“说好了2小时，还剩15分钟了，从这儿下楼至少得10分钟，再不走等着自己叫来的警察逮自己？”
“知道这边耗时还从大门走？”趁着分神的瞬间樱井得了手，亲了亲那两片唇，不再闹他，换衣完毕后走到窗帘边掀开遮光布推开了窗户，“这边有紧急口，从这里下去，我的车就在下面。”
“你不是恐高么？”
“小心点就行。”下去了就能继续干正事了，这点高度不怕。
“居然还把车开过来了。什么时候？你都算计好了吧？”追问无果，相叶将外套抓在手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每次行动一结束就想着吃我......都多少年了，也亏你没发腻了去找别人啊。”
“这还不是......和你一样，”樱井拿出工具，固定在了窗的一边，用力试了强度，又仔细察看几眼，才将脚架在了窗台上，扭头看向他。
“你以外的人，我可干不来。”
相叶两手揣在口袋里，跟在樱井身后，穿过脏乱又狭窄的后院，来到了后门。50米外，两人的SUV顶着太阳的暴晒，发出低调有质感的细闪。他伸手戳了戳前面的溜肩，樱井回头，便看到相叶朝他摊开手掌，一脸等待上缴的表情。
说不上意外，不过的确也没能猜透他的想法。他悉听尊便，摸出车钥匙放在了他的掌心，掠夺成功的人便立刻转着钥匙去了驾驶坐，探进半个身子，插好钥匙、拧开空调、调整音响，然后赶在樱井迷惑地要去拉副驾驶座位时将人拽到后座门前，开门塞人。
“干、干嘛？！”
自觉今天做的事情都还算正常的人有点接受不了这被“打入冷宫”般的强制后座，扒着前座的椅子想要偷渡，还没动几厘米就直接被人拉住了衣服下摆。相叶跨上后座，车门嘭地一声关上，樱井歪着头，搭在副驾驶椅背上的手还没缩回来，便双目溜圆地盯着相叶仿佛慢动作般的解扣姿势。
他挑了挑眉毛，停住了手腕的动作。
“不继续？”
刚被空调冷却几分的空间被人为点燃，衣衫和鞋都被扔去了副驾驶座。相叶从车座套的缝隙里夹出一个保险套，拆开给他戴上，动作难得有些手忙脚乱，樱井弓着腰去咬他胸口的红点，细细地朝上嗅着相叶的颈，手已经探到了他的身后。偶尔被相叶手上的套弄惹出闷哼，便在锁骨上报复性地回他一处痕迹。
“可、可以了，小翔......”他低头去吻他的唇，指尖夹住樱井略宽的耳垂，随着喘息的声音一轻一重地捏着，在樱井完全进入他的身体时，抱住他的肩膀。樱井的侧脸被蹭得发烫，忍不住用了力顶弄眼前的人，相叶喟叹几声，与他顶额呼吸着，撕咬一般亲吻完后又受不住他第二轮的狂攻，腿勾画在樱井的背上，将自己的重量全部交付于他。
高潮结束。
他抚开相叶汗湿了的刘海，微厚的唇点在他的唇上。像是被唤醒了一般，相叶睁开还留着情动的眼睛，伸出舌头贴着他吻了回去。良久，他动了动腰，无视了樱井要拔出来的意图，舒展胳膊，紧紧搂住恋人的脖子，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
“我爱你。”
“说起来，今天开始试用的迷你瓦斯......剂量，时长，隐蔽性这些数据你打算怎么收集？”
大野坐在地上边收拾行李边问，只是没话找话，二宫最近改良了个迷你瓦斯弹，今天是第一次试用，交给了樱井相叶进行监测，才顺口一提。被问的人正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靠在门框上单手玩着手机，听到质疑也没什么反应，将支撑体重的腿交换了一下，随便嗯了一声，继续沉浸在游戏里。
“……nino。”
“是是……”二宫将占据视线的屏幕放了下来，看着大野智的眼睛，音调毫无起伏，“时长5小时，隐蔽性我做到了无色无味，在原本的重量上进行了减重——虽然没减太多。考虑到那两个人完成任务以后的不靠谱，我这边也拜托了J跟过去做结果确认.....你放心，伤不了你的义弟樱井翔的，我心里有数。”
大野智抽了抽鼻子，大概是心理作用，似乎闻到了几丝酸味儿。二宫撇了撇嘴角，重新按亮手机屏幕，转过身去：“这次的身份证明和护照放在老地方了，记得去拿。别忘了背熟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偷偷瞅了一眼，原本坐着的人已经跟到了门口。见二宫偷看自己，大野便逮住了机会，直勾勾地回望进他的眼里，二宫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骂自己的不上道，只是被看了几秒，刚刚升到喉咙眼的不爽就被削了个一干二净。
“有事通报，还有……早点回来。”
有些不甘心的模样也很可爱。大野提着箱子，笑着应他，在面前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凑过去偷了个脸上的香。
“那……我出门了。”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脚步声在厕所里回响着，男人压着腰，手放在枪上，蓄势待发，“已经成功潜入目标所在地，存在未知气体，初步确认目标已昏迷。”
“请确认目标所在隔间并再次确认目标状态，允许使用枪支，务必保证自身安全。”
“明白。”
生田警官缓慢移动到隔间门前，抬手轻轻敲门，枪栓打开，枪托握实在了手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但想到面对的是臭名昭著的毒枭，即使初判的是对方已经丧失行动能力，心跳如擂鼓，怎么安慰自己都镇定不下来。
一串笑声突兀地打破了宁静，生田手上一抖，觉得背上的冷汗唰地滑了下来。脖子有些僵硬，他深吸了口气，靠着仅存的几分警察的威严，壮着胆子喝了一声。
“谁？！”
隔壁厕间的上方传来声音。他猛地抬头，带着防毒面具的男人正撑着下巴朝自己看着。他立刻抬枪指向对方，标准的警察话语还没出口，轮廓硬朗的男人已气定神闲地朝他挥了挥手，毫不畏惧，声调里带着笑意。
“那，之后就拜托你啦，啊、记得代我向你们藤堂局长问个好。”
身影跳下隔板，大摇大摆地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生田斗真眨了眨眼睛，频道里上司不断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他这才想起还有任务，猛地拉开目标所在的隔间门，便看到了东倒西歪的两个毒枭，以及没能交易成功的“商品”。
825快乐，请慢用
樱井翔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汗的。
霸占了唯一休息地的人此时正坐在马桶水箱上，戴着一副墨镜，撑着脑袋偏移着视线，仔细研究着一侧毫无美感可言的隔板——如果不是知道这副墨镜是用来透视的，樱井大概早就要出声询问自己的恋人究竟在思考什么问题了。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热啊……
他抬起手，解开领口的两枚扣粒，薄薄的汗微附在皮肤上，与空气碰撞的瞬间化出几分清凉。樱井咬咬嘴唇，恨这个该死的交易监视任务被安排在这种地方。
Gay bar的厕所。
单不谈这种地方对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影响，当下，能够听到相隔不远处的隔间里不寻常的声音，还不算压抑。人流进进出出，动静有大有小，同样属性的人聚在一起，纷纷展现出了本来的身心样貌。他斜了一眼面前的相叶，潮流打扮的人刚刚和自己走进店时便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然而当下眉毛都不动一下，仿佛沉寂为一尊雕像，别说声音，就连对自己这么一个在狭窄隔间憋屈万分的大活人都不闻不问。
类三级片的背景音仍然响得热烈，樱井翔低头，看了看自己黑色的紧身裤，某个十分明显的生理状态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下去了。他越想越气结，伸手摸一把相叶就在眼前的头发，又赶在人挥开他的手之前抽回。他换了个姿势靠在门上，动了动抵着地的皮鞋尖——脚站得有些麻了。这位冷酷帅哥，也不知道挤一挤让他坐下歇会儿，樱井翔一边想着还有些忿忿地撅了噘嘴，思考着明天回程到了家要不要把人好好地教训一次。
突然，相叶快速地摘下墨镜，原本被手掌按得服帖的微型耳机弹出来几分。樱井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目光瞥到耳机，本想伸手帮他摁回去，还没碰上相叶的耳廓，恋人已经直接扑进了自己的怀里，微闭着眼睛抬起头，寻上了他的唇。
“唔......”
目标……趴在隔板上监听……起疑心……速战速决……
搭在腰侧的手指细微地动着，樱井顶了顶舌尖，努力分辨着相叶在自己腰侧想用暗码传递给自己的信息。从前也不是没有以调情做伪装来信息传递过，但现在这种情形下，总是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敲到第三遍时，相叶示威似的地咬痛了他的下唇，手也拨开了衬衫，把暗码敲在了肉上，带了点狠劲儿。
他揉了一下相叶的屁股做回答。樱井想起刚开始达成暗号时，相叶对这个回答方式是抵触的，无论人多人少，只要这样回答相叶“了解”，他就会羞得将头偏到一边去，露出发红的耳朵和沾着汗渍的脖颈，摇晃在视线内，像是引诱自己咬上一口。
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软硬不吃还会主动索吻的小流氓了呢？并不是说不喜欢，无论什么样的相叶他都是喜欢的。樱井三心二意地处理着相叶传递的信息，覆在他臀上的手加重力气揉了揉，便听到一声隐忍的气音扑在耳郭上，大腿相互紧贴着，相叶暂时离开他的唇，眼里湿漉漉地射过一道利剑，毫无威胁性。他乐了起来，手指拨开皮带，伸进去几尺，不惧怕被谁听见，偏着头在相叶耳边压低声音引诱起他来。
“过会儿先别走，去楼上？嗯？”
楼梯的质感与记忆中的不同——说是不同，大概也就是有无红毯的区别。相叶慢悠悠地走着，看着楼下舞池里或舞或做的男人。时光倒退上5年左右，他和他的恋人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樱井裸着上半身在舞池中拥吻自己，手还伸了一只在自己裤里做着扩张，而自己则用手指挑玩着樱井的脐钉，空着的手一起一落地推着他的胸口，多少人停下舞和动作看着他们，也妄图过来分享，无一不是被毫不留情地拒绝的。
这样任性的日子过得潇洒也挣扎。相叶偷眼身后，男人正红润着嘴唇兢兢业业地跟着他，这和当年舞池中飞扬跋扈的模样出入太大，相叶拿手背掩了掩唇角，几乎笑了出来。
肩膀被忽的一撞，有手从腿部滑了过去。相叶从吵嚷中找回了几丝清醒——平时集中的自己少见地被小占了便宜。有略过的人在身后吹起口哨，没等他动一下面部表情，身边的人就先他一步皱起了眉头。樱井朝前跨了两步，与他并肩，手微微搭在了他的腰上。他斜了樱井一眼，前一秒还貌似有着杀气的人便冲他笑，他看着樱井眼角微微的几条小横，没能忍住，拽住他的袖子让他站定，朝上走了一阶，便探身吻了过去。
正是聚光灯闪过来的瞬间，口哨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分不清意图。相叶的主动是难得的，樱井偷偷压住嘴角的笑，回味着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也是这样类似的光景。
嘈杂，混乱，不怀好意，只有面前的人站在面前，抬起眼睛，与他目光相交，询问他的名字。
20岁的樱井翔，蹲在地上整理弹夹。灯光太暗，他不得不一边将自己的包抱在怀里，一边反复地把手里的东西举到眼前查看，当他第六次这么做的时候，后脑勺和身后前辈背在身上的狙击枪撞在了一起，他嘶了一声，不爽地叫了一句，抱着头蹲得远了些。
“啊，抱歉抱歉，”将眼睛从望远镜上移开，前辈回头毫无诚意地道歉，顺便看了看他的进度，“还有多少？”
“差不多了，最后3个，”手上动作加速起来，樱井可不想被小看，赶在脚蹲得有些麻之前站起身来，“你还没告诉我们这次的任务呢，多米尼克。”
“嗯？我没说？”雇佣兵趴在仅巴掌大的通风口上，带着手套的手摸了摸胡渣下巴，回复得有些心不在焉，“就是附近的政治团体找我们帮忙，要端掉这个赌场，以及下面的卖场，他们的负责人，只要端掉了里面的钱随便我们拿，大概就是这样。”
“这么大方？”樱井掏出自己的枪做护理，检查子弹的同时没忘了确认通信装备正常。
“的确......我也有些奇怪，”从樱井手里接过口香糖塞进嘴里，多米尼克再次确认了一下方位，“你心眼多，注意着点，要是发现什么异常就发紧急信号，有问题先和我或者智说。”
大手拍在男孩的头上使劲揉了揉，软发成了一团乱麻，雇佣兵看着樱井不满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可别没命了哦，小子。”
“上方，over。”
“很好，”多米尼克顿了一下，没听到其他回答，不由得多问了一句，“翔？你那边呢？”
“完成，正在进行下方突入。”
“路径？”
“OK。”
“其他人跟上，”多米尼克命令道，“智你也跟着转移，和翔一起排查一下出口地区，撤离时记得照顾一下他。”
“了解。”
大野调小了通讯的音量，摘下了一只耳机，手里的刀插回了腰间鞘内，看了一眼身边的樱井：“看吧，他果然这么说了。”
樱井撇撇嘴，环顾四周，他们所在的是一间换衣间，上方的通风口虚虚掩着，没过一会儿这里就会被他们的前辈挨个排满，他们得赶快出去寻找出口才行。
话是这么说......这次又给他安排的是排查出口的活儿，来这个雇佣兵团也有4年了，肌肉是能从背心里看到了，实战的经验除了兵团巡逻的几次，几乎从来就没派给他过。
“我一个人也可以找到出口，”看出樱井的郁结，大野拨了拨自己有些长的头发，建议道，“你要不要去逛逛？在炸弹爆炸之前到出口就行了，我会在那里等你的。”
“这不太好吧，要是被多米尼克知道了......”
“我就说我发呆把你忘记了呗，今天的卖场人还挺多的，”大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拉开门准备离开，“你要是想出去晃晃，记得在这里随便换身衣服，你现在这身......出去肯定会被轰走的。”
樱井低头，看了眼自己沾了灰的球鞋和灰色的汗衫，想起准备时瞥到的那些打扮庄重、有序进入卖场的人，不自在地挠了挠脸。
“切……知道了啦。”
他顺了一套略有些肥大的西装，亚裔的少年随便扣着一顶绅士帽，偷偷溜进了一间还没开始的卖厅。
展台上暗着光，待准备的状态谁都看得明白，座位上零散地坐着几个区域的贵妇人和公子小姐，有钱的老爷靠在卖厅后的墙上吸着烟说着话，音调或高或低惹得人难受。樱井抬了抬帽子，抓抓瘙痒了前额的头发，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卖品才会吸引这么迥异的年龄层次。
“是男孩和女孩哦，”身边有人回答他，“毕嘉尔城是出了名的人口贩卖中心，你难道不知道么？”
樱井被吓了一跳，帽子被这一惊弄得掉了下来，旋转着滚到了出声人的脚边。搭话的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弯腰捡起脚边惊魂未定的帽子，抬手轻扣回了樱井头上。
自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嗯，说出来了哦，现在也是。”面前的人穿着背带裤，袖子松松地挽在手肘上，因为怕热，领子敞开到第二颗纽扣，低着头，发出低低的笑声。
灯光骤然亮起，樱井抬起脸，想要看清同样说着母语的人究竟是谁。展台上似乎推上了什么，离两个人不远的坐席上，人群疯狂地吹起口哨、鼓掌、欢叫起来。那个人偏了偏头，望了一眼被推上中心的铁笼，无言地转回目光，看向他。
灼灼眼神，像是漆黑的烈火，有力，纯粹。
“我是相叶，”他说道，“你呢？”
居然跟着才认识的人进了完全不熟悉的私人空间……虽然说是因为心里有底，不过这件事要是被多米尼克知道了，一定会被他训的。
樱井站在杂物间的门口，内心乱七八糟地吐槽着自己。满室的小电线和瓶瓶罐罐，仿佛错入了兵团里的房间一样，回过神来的樱井关上门，一时竟有些无从下脚。
“坐这里吧，”相叶拍了拍身边的一个矮凳，将桌子上的东西拾缀到一边，“虽然有些乱，但是想要好好聊聊，只能在这里了。”
“好好聊聊？”樱井有些警惕地没再靠近，单手叉着腰，实则摸准了缠在腰上的枪，“聊什么？应该不是乡愁哀思之类的吧？我也有三年左右没有回日本了，关于那儿的情报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哦？”
“当然不是那些，”相叶笑着摆了摆手，凳子被向前拖了几分，发出吱吱的声响，“我是想知道，这个......是你做的么？如果是的话，你能不能教我？”
从有些褪色的背带裤的口袋里，樱井看到了一个微型炸弹，胶带下摆狰狞着好几条纹路——30分钟前他才将这个固定在了赌场的某个地方，因为固定胶带的粘性有些威力过猛，他废了好大劲才解开缠在一起的两条胶带。他不知道面前的少年是在哪里看着自己的，他明明已经确认了四下无人，难道还有死角不成？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你想学这个？”见相叶点了点头，他有些好笑，“这可不是说学就能学的，你总得告诉我，你想学这个做什——”
“啪嗒”一声，樱井刚刚抽出的枪便被打掉在地上，原本还坐在小马扎上乖巧地朝他点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在了自己身上，一手擎住他的肩膀，另一手扭住了他原本握住了枪的手。
“我要毁掉这里。”
果然。
樱井看着面前的少年，他贴得极近，乖巧、亲和、礼貌、与世无争，这些他一路加持的伪装在这一刻全部剥落，只留给樱井一双与第一眼时相同的眸子。
“反正你们也只是想毁掉这栋建筑吧？”他的语速变快起来，中间带着一声吸气，樱井思索着他会不会是想哭了，压着自己的手却更加用力起来，“没用的，这里没有了他们还会搭帐篷、借店面......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头，这里今天上午的交易数量就已经有600多了，多的时候一天甚至会有3000例......不杀掉那些人，至少，这里的孩子就没办法得救......”
紧紧握着他肩膀的手滑了下来，从胳膊，到手腕，仍旧是力大到让人发痛，樱井却觉得自己不再像一开始被擒住时那么焦躁了。
面前的人脸上滑下泪水，用力地吸着鼻子，明明此时少年是一张糟糕到能让人笑出来程度的脸，却仍旧紧紧盯住樱井的眼睛，像是要通过目光说服他一样。
“所以，拜托你——”
“你怎么知道我们接到的任务不是杀了那些人？”
相叶一个愣神，樱井轻笑了一声，突然挣开了他的束缚，将人“啪”地放倒在地上。
完了。相叶紧紧闭上眼睛，他感觉到有人跨在了自己身上，慢慢蹲下身来。预想中的乱揍并没有开始，他眯起眼睛，看到一头乱发的大眼睛男孩笑得露出门牙，手肘搭在膝盖上看着他。
“我说你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回雇佣兵团？”
“......诶？”
“条、件，”樱井一字一句地说道，“作为交换，卖场的人的命......交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哦？”
“无妨。”
樱井松了口气，为自己刚刚在相叶面前夸下的海口成功园回而暗中庆幸。雇佣兵团正是缺人的时候，这次的任务还算简单，控制住赌场和卖场的负责人后，把枪交给相叶让他动手就行。这一向是入门的规矩，也是试炼，樱井想得简单，多米尼克的下一句话却断了他的好心情。
“你们接下来直接代替去办公室的原队，这次任务的核心由你们完成。”
“我总要确定招进来的队员不是草包，是真的能打会干，即使拿出来单独行动也是基本没问题的，”打断了樱井呼之欲出的抗议，多米尼克说道，“你也是，翔，你一直都对自己太过自信了，这不是不好，而是......你需要你的搭档，在这之前，你要知道你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这是个好机会，和今天限定的搭档一起，完成你作为雇佣兵的第一个任务吧。视情况而定......我会考虑你的任务安排以及你说的那位小朋友的入队。”
“真的要打扮成这样么？”
樱井翔抖了抖交到自己手上的衣服，长袍穿上大概会打到脚背，里面除了一条内裤都得是真空，相叶没有出声。从刚刚开始他的脸色就有些苍白，樱井将目光停在他的脸上，直到相叶转过脸看着他。
“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相叶矢口否认，手臂上挂着的侍者服不符他的身高，几乎要拖到地上。樱井没再坚持，转过身想将衣服换上，还没开始脱就被相叶抽走了长袍。
“喂、等下，你干什么啊？！”
“还是我来吧，我去接近，”相叶说道，“他是认识我的，对我......警惕心要弱一点，如果是不认识的新人，还会被搜身，是我要好一点。”
樱井定在原地片刻，心中猜测略有了一二。他走到他面前，打断他的动作：“呐，所以为什么非要穿长袍？不仅仅是方便检查那么简单吧？”
相叶垂着目光，打算将话题回避到底，从樱井面前离开，走到另一边去换衣。
“你要趁着和他做的时候趁机杀了他么？”
有些单薄的脊背抖了一下，樱井皱起眉头，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长袍还有么？”
相叶抬起头，镜子里的樱井离他有些远，在他身后露出半边身子，直直看着镜子反射里他的眼睛。
“我陪着你。”
他将匕首捅进了那个卖场负责人的心脏。
过程是有些惊吓的。介于相叶曾经反应激烈地拒绝过自己，一口黄牙的负责人指了指樱井要他们俩先做，美名其曰是看看樱井行不行，实际则是不想再像上次一样让相叶吐了自己一身。
害怕是害怕的。相叶紧张的指尖有些发颤，樱井就先牵起他的手去吻，姿势熟练得相叶震惊。从手腕到肩，再到脖子，樱井用上了点力气，虎牙戳在了相叶的脖子上，相叶呜咽了一声，靠紧了对方。樱井再松手，相叶便追着去抓他的胳膊，他试探性地碰相叶的鼻尖，之前还紧张到僵硬的人便闭上眼睛任他来亲，温顺的如同拿捏在手中的小兔。被叫停时负责人便已经解了衬衫皮带和鞋子，手指并没有如预期一般指向相叶，而是点了全身只穿了鞋子的樱井。他要樱井连鞋子也留在原地，叫相叶在一边待机，便拍了拍自己的腿要樱井跪在之间。先是要他用手且抬着头，自己便拿粗糙的带着烟味的手摸着樱井的脸和能触得到的脊背皮肤，等到呼吸急促时，他便叫过相叶，要他同自己接吻，同时要樱井用嘴去做剩下的事情。
他便是在樱井真的要这么做的时候，借着吻的姿势扎了下去。
樱井的唇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轻轻的，像是一个询问，一剂安抚，被诱惑着舔了他的唇时，甚至吃到了一点薄荷的味道。
这样美好的事物，绝对不可以被用来给这种人，做这种事。
相叶拿着刀的手，举起，红色喷涌而出，他眯起眼睛，卯足了劲，再次挥了下去。
绝对，不可以。
樱井捏着水瓶，像根没塑直的柱子，站在草地上。
雇佣兵团人来人往，忙碌于分赃和善后，他的视线拨开人群，黏在杂声外的小小背影上。
相叶换上了普通的衬衫和长裤，随团医生正拿着笔，边询问他的过往病史边记录着。似乎是被俄罗斯美女夸奖了几句，少年将手搁在头发上，摇了摇头，露出几丝腼腆来。樱井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胸口莫名提上一口浊气。他将空了的宝特瓶挤瘪成一团，咔啦啦的声响引人侧目。随手将已经被榨得干瘪的东西投进一边敞着口的垃圾袋，樱井重新从不远处的筐里抽出瓶水，大步朝着相叶的方向走去。可惜身后无眼，没能看见身后夹着烟冲着他背影笑得发贼的多米尼克。
“真是气势汹汹，”军医费丽达作惊恐状，耸了耸肩膀，随即无视了小斗兽一样的樱井，从簿上轻扯下一张什么递给了相叶，继续着自己的工作，“这是需要你自己填的履历表，填完了记得交给尼克——就是靠着车门抽烟的那个，啊，对，在挥手——多米尼克，他是兵团的管理人，也是所有人的老大。”费丽达点了点背面，示意相叶将表翻过来：“新人大多是要和老成员组成临时搭档的，你可以填一下自己的忌讳，还有希望搭档擅长什么，包括脾气......甚至是性向，”见少年的肩膀僵了几秒，费丽达哈哈大笑起来，“也不是没有搭档滚到一起去的情况，所以说才要你写出来避免呀，这是尼克想的，是不是很人性化？”
相叶不知道说是还是不是，拿着表细细看着每项，费丽达和樱井多拌了几句嘴便离开了。樱井犹豫了几秒，将手上还没开的一瓶水拧松递了过去，目光却不和他碰撞，游走向远处，追逐着几里开外私家房顶上跳跃的阳光：“搭档的话，指名也是可以的......我建议你就选多米尼克吧，那家伙是团长，实力不必说，性格也挺好的，也、咳，不会对男的出手。这次任务结束我也从他那儿出师了，他也有空带新人......”
相叶低着头，反复看着表的反面最上一栏的解释，樱井见他没反应，咋舌一声，贴得近了几丝：“喂，相叶，你在听么？”
“......我能选你么？”
瓶装水里漾着光，扎得眼睛发痛。相叶将它架在臂弯里，双手捏着表格的两侧，抬起头来，瞳色漆黑，认真地等着樱井的回复。
樱井抬手抓了抓鼻尖，将他手上的纸抽走去看，再开口时，声音里的笑意却听不明是欢喜还是为难：“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还不清楚自己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哦？”
原本只是坏心眼的玩笑，想趁着看着自己的少年瞪大眼睛的时候大笑回去。夏风吹得灼热，相叶捋了把贴到眼睑的头发，放下手的同时，抽走了樱井手里的表。
“没关系的。”
他将在空气中发颤的纸折了两折，塞进了口袋里，再扬起目光时与樱井相碰，想要解释什么，到头来却只是抿紧嘴唇后，暗自“嗯”了一声，对着樱井略带审视的眼神，放出了重复的话。
“......没关系的。”
“所以当初你说的是哪边的没关系？”
在已经准备好的Bar内卧室里，樱井将唇挨在他的额头，说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震，听见相叶fufu地笑着就是不作答，手上便讨好地捏起他的胸来，“是说就算男女通吃也没关系，还是说......因为是我所以没关系？”
作恶的手被推开，相叶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背影，已经折腾了一回的人短时间内不想再来，慵懒的声音贴在枕头上升了起来：“随便你怎么想，反正现在都已经被你吃到嘴里了，还在乎那个干什么？”
听出了其他的意思，樱井锲而不舍，拱了几下重新将人抱在了怀里，被子下方的腿也相互纠葛了几下，最后以被踢疼的樱井小嚎了一声而告终。
“也就是说，”樱井嗅着相叶带着些微汗气的头发，张嘴吻在了他的后颈上，虎牙点在皮肤上，扎痒了相叶的神经，“你当时听出来我在诱导你了。”
“你用的是出师这个词，和表上解释用得一模一样，不就说明你自己也被包含在可选对象中了么？”相叶掰住又摸到自己胸口的手，一根一根指头地掐玩，不重，扑在颈上的呼吸深浅不一，他忍不住弯起眼睛，将指尖送到唇边轻吻了一下，“不过，的确，当时我觉得，就算必须接受那种事的话，对象也只能是你。只有你我才能接受，换了别人......大概又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吧。”
手中不安分的指头停了下来，相叶觉得另一只搂在腰上的手收紧了几分，以为他是被感动了，心里也忍不住羞自己脑子发抽抒什么情。肩膀被扳了一下，是恋人央求他转身的信号，他有些无奈地翻过去，遮不住略有些发烫的耳朵和脸，只能将视线移开避免相碰。
“‘那种事’？”面前响起低低的笑声，额头被贴住，恋人的气息扑在脸上，“什么事？你这有点指代不明，我没太听懂，能给我这个笨学生解释一下么？相叶老师？”
已经做好了躲避相叶踢他的准备，面前的人抬头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指头，猝不及防地捏住他的脸——
“这种事！”
舌头闯进了嘴里，樱井被推成仰躺，双唇短暂离开的瞬间，相叶用力将碍事的被子扔在地上，只穿一条内裤，跨在同样状态的樱井腰间，重新贴着吻了过去。腰上贴着的手用力揉着，被半撩半松的裤边一松一紧，打着皮肤发出啪啪的声音。相叶动了动腰，要命的地方相互点着火，樱井从喉咙里压抑出一声享受，相叶抬开唇，发亮的眼睛眯了眯，随机将另一个吻印在樱井的耳边。
“剩下的，自、己、解、决。”
跟着话音的落下，相叶避开樱井双手条件反射的阻拦跳了下床，手脚利落地捡起搭在茶几上的衣服。被撇在床上反应明显的人跟着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去扒人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挣扎着扯住自己皮带的人躲闪着樱井伸过来的手，巴掌拍在对方头上妄图醒醒他的精虫上脑：“说好了2小时，还剩15分钟了，从这儿下楼至少得10分钟，再不走等着自己叫来的警察逮自己？”
“知道这边耗时还从大门走？”趁着分神的瞬间樱井得了手，亲了亲那两片唇，不再闹他，换衣完毕后走到窗帘边掀开遮光布推开了窗户，“这边有紧急口，从这里下去，我的车就在下面。”
手上扣着最后一粒扣子，相叶踱到他身边看向窗外，目测了下与镂空铁挂梯的距离，若有所思地看向一边胸有成竹的人。
“你不是恐高么？”
“小心点就行。”下去了就能继续干正事了，这点高度不怕。
“居然还把车开过来了。什么时候？你都算计好了吧？”追问无果，相叶将外套抓在手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每次行动一结束就想着吃我......都多少年了，也亏你没发腻了去找别人啊。”
“这还不是......和你一样，”樱井拿出工具，固定在了窗的一边，用力试了强度，又仔细察看几眼，才将脚架在了窗台上，扭头看向他。
“你以外的人，我可干不来。”
无事落地。
相叶两手揣在口袋里，跟在樱井身后，穿过脏乱又狭窄的后院，来到了后门。50米外，两人的SUV顶着太阳的暴晒，发出低调有质感的细闪。他伸手戳了戳前面的溜肩，樱井回头，便看到相叶朝他摊开手掌，一脸等待上缴的表情。
说不上意外，不过的确也没能猜透他的想法。他悉听尊便，摸出车钥匙放在了他的掌心，掠夺成功的人便立刻转着钥匙去了驾驶坐，探进半个身子，插好钥匙、拧开空调、调整音响，然后赶在樱井迷惑地要去拉副驾驶座位时将人拽到后座门前，开门塞人。
“干、干嘛？！”
自觉今天做的事情都还算正常的人有点接受不了这被“打入冷宫”般的强制后座，扒着前座的椅子想要偷渡，还没动几厘米就直接被人拉住了衣服下摆。相叶跨上后座，车门嘭地一声关上，樱井歪着头，搭在副驾驶椅背上的手还没缩回来，便双目溜圆地盯着相叶仿佛慢动作般的解扣姿势。
他挑了挑眉毛，停住了手腕的动作。
“不继续？”
刚被空调冷却几分的空间被人为点燃，衣衫和鞋都被扔去了副驾驶座。相叶从车座套的缝隙里夹出一个保险套，拆开给他戴上，动作难得有些手忙脚乱，樱井弓着腰去咬他胸口的红点，细细地朝上嗅着相叶的颈，手已经探到了他的身后。偶尔被相叶手上的套弄惹出闷哼，便在锁骨上报复性地回他一处痕迹。
“可、可以了，小翔......”他低头去吻他的唇，指尖夹住樱井略宽的耳垂，随着喘息的声音一轻一重地捏着，在樱井完全进入他的身体时，抱住他的肩膀。樱井的侧脸被蹭得发烫，忍不住用了力顶弄眼前的人，相叶喟叹几声，与他顶额呼吸着，撕咬一般亲吻完后又受不住他第二轮的狂攻，腿勾画在樱井的背上，将自己的重量全部交付于他。
高潮结束。
他抚开相叶汗湿了的刘海，微厚的唇点在他的唇上。像是被唤醒了一般，相叶睁开还留着情动的眼睛，伸出舌头贴着他吻了回去。良久，他动了动腰，无视了樱井要拔出来的意图，舒展胳膊，紧紧搂住恋人的脖子，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
“我爱你。”
T市，某家居酒屋。
“说起来，今天开始试用的迷你瓦斯......剂量，时长，隐蔽性这些数据你打算怎么收集？”
大野坐在地上边收拾行李边问，只是没话找话，二宫最近改良了个迷你瓦斯弹，今天是第一次试用，交给了樱井相叶进行监测，才顺口一提。被问的人正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靠在门框上单手玩着手机，听到质疑也没什么反应，将支撑体重的腿交换了一下，随便嗯了一声，继续沉浸在游戏里。
“……nino。”
“是是……”二宫将占据视线的屏幕放了下来，看着大野智的眼睛，音调毫无起伏，“时长5小时，隐蔽性我做到了无色无味，在原本的重量上进行了减重——虽然没减太多。考虑到那两个人完成任务以后的不靠谱，我这边也拜托了J跟过去做结果确认.....你放心，伤不了你的义弟樱井翔的，我心里有数。”
大野智抽了抽鼻子，大概是心理作用，似乎闻到了几丝酸味儿。二宫撇了撇嘴角，重新按亮手机屏幕，转过身去：“这次的身份证明和护照放在老地方了，记得去拿。别忘了背熟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偷偷瞅了一眼，原本坐着的人已经跟到了门口。见二宫偷看自己，大野便逮住了机会，直勾勾地回望进他的眼里，二宫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骂自己的不上道，只是被看了几秒，刚刚升到喉咙眼的不爽就被削了个一干二净。
“有事通报，还有……早点回来。”
有些不甘心的模样也很可爱。大野提着箱子，笑着应他，在面前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凑过去偷了个脸上的香。
“那……我出门了。”
迷你催眠瓦斯在瓷砖上静静躺着，吐完最后的药剂后早已寿终正寝。通风管道里的人再三确认停在地上的既不是闪光弹也不是手榴弹之后，抬起了手。哐哐两声，烟雾弥漫中，银灰的挡风板被挪到了一边，一个高挑结实的身影跳了下来，抬起的脸被裹得严严实实，略有些紧张地打量着这昏暗的空间。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脚步声在厕所里回响着，男人压着腰，手放在枪上，蓄势待发，“已经成功潜入目标所在地，存在未知气体，初步确认目标已昏迷。”
“请确认目标所在隔间并再次确认目标状态，允许使用枪支，务必保证自身安全。”
“明白。”
生田警官缓慢移动到隔间门前，抬手轻轻敲门，枪栓打开，枪托握实在了手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但想到面对的是臭名昭著的毒枭，即使初判的是对方已经丧失行动能力，心跳如擂鼓，怎么安慰自己都镇定不下来。
一串笑声突兀地打破了宁静，生田手上一抖，觉得背上的冷汗唰地滑了下来。脖子有些僵硬，他深吸了口气，靠着仅存的几分警察的威严，壮着胆子喝了一声。
“谁？！”
“
警察都像你这么胆小的么？”
警察都像你这么胆小的么？”
隔壁厕间的上方传来声音。他猛地抬头，带着防毒面具的男人正撑着下巴朝自己看着。他立刻抬枪指向对方，标准的警察话语还没出口，轮廓硬朗的男人已气定神闲地朝他挥了挥手，毫不畏惧，声调里带着笑意。
“那，之后就拜托你啦，啊、记得代我向你们藤堂局长问个好。”
身影跳下隔板，大摇大摆地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生田斗真眨了眨眼睛，频道里上司不断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他这才想起还有任务，猛地拉开目标所在的隔间门，便看到了东倒西歪的两个毒枭，以及没能交易成功的“商品”。
“诶、不、等等那......哈？”
另一个故事的帷幕绳，已被悄然握在了手中。
END
END
Fourth. 爱人
“诶，还有这样的事情啊......”账房先生一脸玩味地倚在收银台上，手指一动，任务投稿落在了桌子上。
“是的N先生，听说这个募集者已经找遍了关东地区的机构了，但是愿意接的一个都没有，”来人遮掩地打了个饱嗝，将咖喱碗朝桌子里推了推道了句多谢款待，“所以我想问N先生这里有什么能推荐的人么？”
“啊您来得太凑巧了，实不相瞒我这里的确有两个还差不多的人，就是您可能得亲自鉴定一下？”
“嗯？他们在您这里么？还请、务必让我见——”
楼梯口忽得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一声“喂！”横空而出，噔噔噔的踩楼梯声逐渐加大，相叶穿着一件浴袍跳下狭窄的楼梯间，咯咯笑着，手里绕着个灰色的什么，在桌椅杂乱的居酒屋里走了几步转过身来，抬起头朝着楼梯的第一个平台叫道：“你就那样过一天吧！裸着洗衣服，也不怕把身上弄湿，愿赌服输，不洗好别想下来！”
“那是我最后一条干净胖次！你要我就这样蹲在公用卫生间里洗衣服么？！还有为什么不直接叫个人来修洗衣机啊！”探出半个身子的樱井上身赤裸着，胯间围着毛巾，郁闷之极地抗议道。
“反正今天松润出门约会小大在执行任务，二层楼就我们两个，你怕什、啊。”
二宫冰冷的目光锥子一样扫射过来，相叶吐吐舌头说了句牙白，提着浴袍下摆冲向楼梯间，不忘把手里那条黑边灰色男士内裤甩还给樱井。客人听着楼梯间“快点快点有客人”“那衣服呢？！都泡水里了”“穿我的！床底下密柜里有”“你连衣服都偷藏！”的声音渐渐远去，脸上的表情分明的写着“状况外”，二宫翘了翘嘴角，权当无事发生，手边接好一杯柠檬水，装饰好推过去说一句请用：“见笑了，他们就是我说的那两个差不多的人选。”
“要了解一下他们的履历么？”
叼着休闲领带一角给樱井纠正扣子的相叶拍掉又滑上自己屁股的手，皱着眉头含混不清地凶他：“这次想整个人都落到浴缸去？”
樱井卖了个乖，举手投降状。相叶料理好最后一颗扣子，让他离远点、转个身，确认他全身ok，挥挥手要他离开。
“啊，等下。”
今天这半天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设定的樱井瞪着大眼睛走过来，正在心里疑惑这又是哪一出，相叶就已经勾着他的脖子将唇压在他的唇上了。
“欠你的早安吻，”相叶舔了舔嘴唇，抬起目线朝樱井笑笑，“去吧。”
他抬手揉乱相叶的头发，赶在又一声“喂小翔！”冲出卧室门之前笑着下了楼梯。
突然停住了脚步。
楼梯口的老绅士将拐杖放在身侧，正拿着一块绒布擦着戴在胸口的怀表，感觉到有人出现在感知范围内，绒布抖了几下，重新和怀表一起放回胸口的内袋里，朝斜上方的樱井抬了抬帽子。
“早上好，年轻的先生。”
樱井回礼，老绅士挑了挑花白的眉毛，目光朝他身后摸索了下，确认另一个人并不在，压低了点声音：“一对？”
樱井老实地点了点头。
那张有些沧桑的脸因为笑而皱起了更多纹路，他再次确认樱井的身后，颇有些八卦地再次出声：“你是上面的还是......”
樱井又老实的点了点头，脸上显现出有几分傻气的得意。
老绅士也跟着乐起来，朝楼下做了个手势，邀他下楼来细谈：“先说说我的委托吧，它有些要求太多了，如果可以，衷心希望您能听到最后。”
用一句话来概括，这是一项复仇委托。
但是它没有那么浅薄，这也必然，有关爱恨，便让一切都陷入漩涡之中。
“3天之后，就是我的妻子的祭日了，”老绅士似乎是深陷在往事里，目光有些发直，“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快30年了，我无法原谅......想来想去，虽然知道这很疯狂，但我希望他们所有人都以命抵命。”
这就是难点，对象不止一人并且很有可能分散。相叶和樱井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我准备了这些，”老绅士从他的皮包里掏出一叠文件，相叶和樱井接过去看，街景、人像偷拍、资料合集，很明显老人自己做了侦查，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尽最大努力去查了，“这些都是你们要用到的对么？”
看了一眼已经细细研究起内容的相叶，樱井在心里笑了笑，回答道：“是的。”
“先生，”那个关于委托的问题正打转在老绅士嘴里，樱井朝前倾了倾身体，字正腔圆地回应道，“交给我们吧。”
“我们接下了。”
二宫的手撑得脸颊的肉都挤到了眼袋，单手敲着键盘，“这种程度你也能做吧？为什么要我来？我昨天才刷了世界榜4点才睡，7点又接了这么个客户直到8点，才躺下又被你们叫起来。”
“nino，don’t mind。”相叶将资料从脸前拿开，迅速地冲他说了一声。
“你小子给我闭嘴......”
樱井翻阅着手里的资料，茶盏放在手边渐渐冷去。这是个细心的人，甚至用文件陈述了委托理由。三页A4纸里有一半都是他拍摄的镜头下的妻子，年龄不一，从20左右到40左右，同样的是美丽的穿搭，以及看向镜头时爱意满满的眼神。
一位书店老板和他的植物学家妻子，相爱二十年，止于死亡，往后皆为一途。
是啊，相爱是双方的，少了一人，便变成了单向了。
虽然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夫人一定还喜欢着老人，但那怎么会一样呢？阴阳相隔，再不能触碰，连看着对方的脸说一句爱都成了奢望，想必人生也在年岁间逐渐失色了去吧。
“若世界无她，我也不愿苟活。可以前无论去了多少地方，她都一直说还没看够这世界，所以我替她活到现在。”
钢笔的字迹清晰又温柔，想必是老先生的手写。樱井捏着纸边，抬起头看向排座上歪着身子嚼着豆看资料的人，心里有温热的东西发酸翻滚。相叶将文件放回桌上，恰好与他目光相碰，唇形微变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摇头，将那盏冷茶饮入喉中。
“二宫君，你的那本通讯录，能借我一用么？”
“居然连多米尼克都搬出来了......”相叶降了降自己的墨镜，从上面露出一点儿眼睛，“他不是在夏威夷海钓么？前几天小大还给我发了照片，鲨鱼，这么大，背景里就是拿着刀的多米尼克，那张里也太没形象了。”
“也只有用了他的名字能把委托人要的5个人聚在一起，”樱井脸上表情板正，和相叶隔着些距离，并排走着，“当年的恐怖袭击说直白一点，就是一栋大楼里的无差别砍人，死了二十多，老先生当时在对面的咖啡厅等他的妻子，那位夫人原本是去拿3个月前订的结婚纪念的新衣服的，就抱着衣服的状态被割了喉咙。”
相叶脚步顿了一下：“......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么详细。”
“他给的里面有。”
“你没给我，”相叶单刀直入道，“你怕我感情用事？我确实容易激动，但这不是理由。”
“我忘了而已，我就把放在桌子上的，你就在对面，我以为你会过来看的。”
“这不是第一次了，你又这样。”
“我们能不要吵了么，”樱井不得不压低声音，示意他们现在不适合继续谈这个问题，“先解决当下的事情，回去以后，我们慢慢说。”
相叶闭上了嘴，两个人的距离更开了几分，迎面过来的多米尼克举着香槟杯子还没招呼他俩，看到这个状态，摸了摸鼻子，先揽过樱井的肩膀：“吵架？”
“没有，分歧。”
“那就是吵架，”多米尼克拍了樱井一巴掌，樱井连连说了两声疼，没能挣开，“还记得你们离开的时候我给你支的招么？”
“最近开始不管用了，”樱井从稳，拒绝了香槟，拿了一杯软饮料，“压都压不住，还会放置我了......说到底还是我有点跟不上他了，三十岁以后觉得他力气反而变大了。”
“那你也可以尝试尝试下面呗？”
“恕我拒绝！”樱井突然意识到什么，伸着脖子看了一下，“啊，他——”
“在二层，六点钟方向，”多米尼克按了下他的脑袋，示意他别抬头确认，“你也是越发黏他了......当初在雇佣兵团我教过你没有？确认的时候不要明显地抬头。”
“是是是，抱歉师父我忘了！”终于挣脱了他的铁爪，樱井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偷眼瞥了下表上的时间，“时间就要到了。”
“都就位了。”
他看到老先生拄着拐杖，安排的人陪在他的身边作着以防万一的掩护，老人晃荡着酒杯，帽檐下的眼睛看向樱井，然后轻微地点了下头。
他不再犹豫，拉了拉外套领子。
“行动。”
最后一刀交到了老人手中。
从相叶手里接过刀时他摘下帽子交给他，因为带隔污手套，抓帽子的手有些拿不稳那布料。他温和着声音要大家散开点。被压住的首犯瞪着眼睛，持续着嘴被堵住的姿态，在他不断靠近时发出呜呜的怒吼。
“我等了三十年，算在今天，正好三十年。”
老人平静地看着手里的刀，呼吸缓慢又绵长，仿佛一声声叹息，藉此抒发着自己的激动。
“终于算是自我地画上一个句号了。”
刀笨拙地刺进了喉咙，多米尼克按紧了首犯的肩膀，似乎是觉得过於沉重，别开了脸。樱井闭上眼睛，拳头紧紧捏着，捏到手指几乎抽筋一般疼痛。
老人退后几步，将隔污手套褪去，他将那顶帽子从相叶手中拿了回来，轻盈地戴在了自己头上。
仿佛卸下了重担，他缓慢地转身过来，颤抖着嘴唇，朝着一屋子人，深深鞠了一躬。
那是那件礼服的帽子。
樱井朝着他鞠躬时，想到。
是30年前，没能一起穿上的那套礼服。
樱井朝着他鞠躬时，想到。
是30年前，没能一起穿上的那套礼服。
“钱呢？”
“没要。”
原本以为会听到“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的抱怨，账房先生只是哦了一声，继续缩在柜台后面对着电脑点他的小金库。樱井抿了抿嘴，正要说话，对方头也不抬地回道：“你的那份工资扣掉一半，就当请我出马查资料的额外开支了。其他不变。我说，与其担心这个，不如上楼去吧。”
他跳下椅子，电脑发出关机的音效。二宫将一个背包甩在身上，声音平淡地说了句“那我走了~”，不等樱井问他去哪里，从后门闪着消失了去。
有些提心吊胆，樱井站在门口捏着门把，他知道在他上到二楼时自己那个神通广大的恋人就已经知道了，却迟迟想不好对于今天这件事，面对相叶他该说什么。
喀嚓一声，门带着他的手一起朝里开去，他哎哎两声，相叶伸手打开他还留在门把上的手，不由分说将人拽了进去。樱井抓着头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床边摊着的那份老先生自己整理的资料便让他再次堵住了思路。
“我都看过了。”
相叶很响地吸了吸鼻子，盛着啤酒的玻璃杯凑到嘴边，他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好吧，这次你是对的，这个......确实挺影响人的，我是说，影响我。”
樱井有些想笑，他走过去将人从背后抱住，亲了亲他沾上点啤酒味的脸。相叶又抽了一下鼻子，将杯子放好在桌上，转身抱住樱井。
“只是稍微想一下，如果我们也......遇到这样的事情，”没等到樱井用“不吉利”做暂停的声音，相叶继续说道，“我大概不会像那位老先生一样冷静吧，等这么多年，大概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去报仇......”
“雅纪。”
相叶听出他的意思，不再说话。抱着僵持了一会儿，他拽了拽樱井的袖子。
“小翔。”
“嗯。”
“我想做。”
一切不安，都想这样告终。
“澡呢？”
“明天再洗。”
“好。”
他们分开一些，从一个吻开始，忘却其他让人落泪的纷扰。
“我爱你，即使死亡也——”
“不能把我们分开。”
“嗯，说得对。”
高潮无声，他的小指与他的相扣，面对着面直视向对方的眼睛深处，相叶忽得将湿润的眼睛闭上，吻了过去。
END
プロフィール
HN：
田子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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