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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田可耕,子時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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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声声慢
“师父,圣上差人送来了朵白莲,说是龙骨潭中三胞莲中的一朵。”童子恭恭敬敬站在门外,朝着里面禀报着。
“哦?有此等好事?”屋中的人笑了几声,“可曾说其他?”
“倒无值得开口之事,只是......”
“但说无妨。”
童子斟酌了几时,细声说:“圣上说近几日成衣局的颜色越发单调乏味,要师父若有兴致,去那局里教导教导工匠和姑子们。”
“他若是觉得我闲适,怎么不说让我给他研个颜色?”回话里带着几分冷意,男人回过头来,“那花呢?”
“徒弟这就把它取来。”童子微微施礼,稳着步子去玄关处捧那花盆。
男人笑笑,自顾自捻起盘上棋子:“这小子,倒是日渐沉稳了。是时候叫他停了打杂,干点染池活计了。”
“师父......这花......生的好生笨重......”从廊口摸过来的步子听着趔趄,樱井起身,走到门口去看。见师父探了头,童子又在臂上提了把气力,举高了点那盆钵:“师父,您瞧这莲真是奇怪,这花口碗大,脖儿伸的老长,活像只天鹅,可这盆中水却没有多少,兴是那送花人粗心大意,泼洒了去。这一盆真真没什么容内,却叫人重得迈不开腿。”
“这物......不简单。”樱井也伸手去帮他,“搁我那间屋后面的私池吧。乘个好天气,将它移到那池中,定比这巴掌大的地方强的多。”
“师父说的是,”童子点点头,二人已经将这大礼迁到了池边,放下后都喘着粗气,童子用袖口按了按脸上的汗点,扬起了脸,“这花朵实在是稀罕,师父可打算将这白莲染了去?”
“依你所见,若我想染,何色为好?”樱井笑吟吟地将问题抛回,看着徒弟那一脸苦恼的样子。
“嗨,师父莫要笑话我,”童子瞥见他那副寻他开心的眉眼,熟悉他的路子,急忙连连摆手,“不过,这莲生的实在是好,看着赏心,若是依着徒弟的意思……便让它着它本来的皮囊便好。”
“你的意思是不染?”樱井伸手去抚这花,幽香的气味随着靠近的动作动了二三,“也罢,怕是倦怠成性了,见着如此好物却也不想折腾。便依你的道理,随它这般,看着悦目。”
“那我可就谢过师父了。”
“这有何可谢。”樱井失笑,转过头去,却见徒弟一脸见了鬼的模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指了指那莲,“师父,刚刚那话,可不是徒弟所说,”
“是这莲,有些古怪。”
2 #风满楼
“我才不古怪!我和弟弟们都会说话!奈何凡夫俗子太多,嚷得嗓子冒烟也无人听见!”摇摇叶子,它有些气急败坏,“不然则是如你个小毛孩一般,说我们是怪是妖的,哼!要真是心局叵测,进门的时候就把你们师徒二人吃了去,又何苦等到现在!”
“嗨!你这妖怪,说话倒一套一套的。老实说,你吃了、害了多少人修来的能耐?!”童子拽着樱井师父的衣袖一角,把师父牢牢护在身后。天大地大,师父最大。巫染师最后的一个单传,要是不小心什么事儿折了命,怕是全天下的王宗贵族都要拿自己开刀了。
“去去去,你个傻小子,你师父都不急,你急什么?!我刚刚也说了,要是我有什么二心,刚刚就现形——不,那群粗人分开我和弟弟他们的时候我就现形了!木头脑袋,怎么这么听不进话?”
一阵疾风吹得两人衣袖翻飞,童子一时被迷了眼睛,皱着豆眉气得伸手乱摸一通,还不忘威胁那不知是善是恶的家伙:“你你你!你可别过来!我家师父可是有着上可通天、下可动地技艺的染师!我我我就算了,你要是对师父出手,天下的权贵人士都会扒了你的杆儿、掰了你的花,连、连你那些弟弟也一起弄折了去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率先笑起来的正是樱井,童子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死命揉着那双自认不争气的眼睛,等到眼睛对焦上了笑声不绝的师父,又是嘴张得碗口大,好吃一惊。
两个师父,站在自己面前。
“诶……诶?!这!?”童子这下算是完全无了头绪,“师父?!这——唉!刁钻的妖孽!你有本事别做着卑鄙勾当!堂堂正正与我对决!”
“桃也,快别说了,”终究是憋不住了的樱井适时笑着抬了抬手,“这千年的神物都被你说成了妖孽,那将他赏给我的圣上,又成了什么?”
说话间,那另一个樱井翔转了个身,脚下浮空一踩,点出一朵白莲。人影向后一坐,便坐在了凭空落出的一瓣莲瓣上,他挥了挥手,散去周身缭绕的遮阻真身之物,露出了真实的样子。
是个男人,坐着也不难看出那身材纤长,眉眼干净。他穿着淡绿的衣,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花瓣悬在较为低矮的位置,能够与樱井平视,却恰好高出童子一截。这莫名的高人一等感,气得桃也一阵牙痒:“喂喂喂!不许对师父无礼!师父还没坐,你倒好是方便坐下了——还不下来!”
男人冲他一笑,眼角笑纹二三,“好好,小童子,我下来便是。”白生生的鞋头拨开绿色的衣边,打在地上,啪嗒两声。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一阵大风便汹汹来去。这下,连刚刚无所动作的樱井和一直轻松自若的男人也被逼举起手稍作遮挡。待到这满屋皆是风灌来的新鲜气息,那池水被撩拨得满面褶皱,层层微漾时,樱井才转过头,看向正呆呆看着那一池水波的男人,微有些难解地问道。
“这是唱的哪一出?”
奇怪的是,男人的表情一阵尴尬。好一会,他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说:“落地为安,居也。”
“……此话怎讲?”樱井向他的方向倾了倾,表情收起了那几分玩闹意味,转为正色。
男人挠挠头,半转过身来,对着樱井,眉眼却是低垂。
“大概……我是成为你的所有物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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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月笼纱

 

樱井斟一杯酒,玉浆滴入最后一滴在杯子里,他将这杯留给了自己,伸手示意桃也去拿新一瓶。相叶坐在对面的桌侧,按着杯沿,眼神飘离向池上。

 

“要为你备件客房么?”显形以后十分稳定,夜里潭水冷得刺骨,若是就这样放他在池中歇息,不知会不会害他不适。

 

相叶从那一片薄雾笼罩的池上抽回目光,眼神耐人寻味:“你们巫染师都是如此敬待契物的?”

 

樱井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偏头笑笑,不予回答。相叶见他这般,伸手捉起筷子去夹盘中的佳肴,“想必您身居高位,也颇有些来头,契物什么的,自是不在少吧?您不用忌惮我这千年的修行,随您喜欢去用就行。”

 

微抬眼睑,见樱井一脸欲言又止,相叶变了玩味的脸色:“......您可别告诉我这是头一遭。”

 

樱井拿自己的杯子碰了碰他正举到一半的杯子,一口闷干:“祝贺你在我这里拿了彩头,相叶君。”

 

契物,不可违主,为主而生,为主而死,主愿其为之事,必全而为之。

 

相叶微蜷指尖,说不上是欣喜还是忧愁。顺列第一的契物会得到主人大部分的灵气,但初次的意思就是自己的这位主人怕是接下来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难怪他说要分间房给自己,敢情是不知。相叶低着头笑了起来,淡绿的衣袖拂过桌面,袖风带来满桌清香。樱井停了筷子,待他将要说的说出口。

 

“说到底,落地那一刹的咒结不过是个先契,十二个时辰之内得落完实契,否则......”相叶漂亮的指尖朝自己的颈部轻轻一划,兀自翘起了嘴角,对面前人蹙起的眉峰置若罔闻。

 

“如何落完实契?”他并不是血性冷淡之人,何况面前的妖......俊俏得似个神仙,自是不愿意他为了此等小事夭了千年光阴。

 

不料面前的人却将酒杯搁在指尖,用法术打着转儿,眼波更是沉得深些,仿佛言说便是忌讳。樱井正急着出声再问,面前已然光秃的盘子却浮出了水渍,一笔,再一笔,连缀成句,替了相叶避于口出的解释。

 

“以血为媒,服之;

 

春袍共度,三日身交;

 

合术联名,念之;

 

是为契结。”

 

樱井猛地抬头,便瞥见了发后没藏住的桃色耳尖。心下了然,他站起身,落落大方地走近身,席地而坐在他身侧。初见时古灵精怪的人此刻也停了指尖转个不停的把戏,转过脸去看他。

 

晏晏水光流转在他眼睛里,樱井挑眉:“你不介意?”

 

“事关生死,事无儿戏,自然是不介意,”相叶故作大度,抬手挥挥,腰肢不自然地动了一下,撞上了背后的矮桌发出一声响儿,面色略有些尴尬,“倒是您.....不介意?”

 

在这儿等着他呢。樱井不语,伸出食指和中指,缓慢地破过二人间的空气袭去,指腹蹭过他的耳后和面颊,又轻着指侧挲他的下巴。相叶红着脸,身子却丝毫不退,仿佛即将袭来的是场战役,而他厌恶在战役之前便显现出来的自己的软弱和陌生。

 

似乎是欣赏够了月光下的这副模样,耳边终于传来一声低低的笑音,透着尚不能辨别的情绪。

 

“自然是不介意。”

 

 

 

4#细闻香

 

他只披着外衣,跪在他面前,刺破指尖。

 

仅是几珠血聚在指尖,整室便像是碰翻了女子家的妆盒,清丽的香气萦了个满。

 

樱井用针刺破自己的指尖,见面前的人飘忽着眼神看着自己的手指,知道他的犹豫,便不慌伸手,俯身去含住几乎要从面前落下去的那根手指。

 

甜的。

 

他直起腰板,嘴里吮着相叶的指尖,舌尖轻翻舐着甜味隐隐的小点,眯着眼睛享受着那个人眼里隐藏的羞赧。他将冒着血珠的食指抬了抬,示意他此时可是有事要他去做的,他才张开嘴,伸出舌头,闭着眼睛舔着沾着樱井血腥味的地方。

 

虽是千百分的害臊,这温顺的样子却是熟练和情色的。在相叶嘴里轻勾手指,将他带到自己面前,嘴里相叶的手指早就放开了去,他作势要抽开还留在他嘴里的指头,却被相叶含得更紧了些。

 

他哭笑不得,拿另一只手去拍他的肩侧,转手又去掐他的脸,贴近他佯问:“就这么好吃?”

 

相叶不慌不忙地用舌头推出樱井的手指,抹一把嘴:“血腥味一直散不掉。”

 

“替我消毒?那还真是得好好谢过你才是。”停在肩膀上的手稍作力气,外衣便滑下大半,相叶乖巧地抽手褪去袖子,光溜溜的手臂便搭在樱井的脖子上,顺着领子摸进去将布料往边上推。

 

微凉,泛着淡淡的湿度,挥过时的香气一同钻进了身体里。樱井吸了口气,扔开他那与无物相差无几的外衣,一手抢在他前面去卸下衣物,一边贴得近了些,气息交错的程度,淡着声音说话:“当真决定了?”

 

知晓樱井在向他寻求什么,相叶拿唇去蹭他的唇,间歇而止,毫无深入之意:“非要我说悔您才高兴?”

 

“不......”躲过唇上的挑衅,樱井偏头朝他的耳尖发难,那点桃色在刚刚的就餐中便叫他难以自持,当下非得尝上一口才罢休,“我现在就很高兴。”

 

 

 

他扭着跨在他腿上,卯着劲儿想再起落一次,按着樱井肩头的手却迟迟吃不上力气。樱井的指尖来回攀着相叶的脊骨,在左右腰上软着劲儿推揉上一把,便能听到他难以自持的气音从嘴角流出来。

 

“要我帮忙么?”七分有余,三分动情,相叶被樱井抵着额头,听着面前的人游刃的问句,乱着呼吸不想领情,臂上发力,却没等自己提劲,便被顶出了呻吟,几乎软在了他肩上。

 

樱井压声叫他,寻到他回头,便拿唇去蹭他的,和开始时的他如出一辙,相叶似乎不想费时间再加深挑逗了,仰着头便吻了回去,舌头与樱井的顶在一起,缠成难分的两条。

 

他身上已经出了汗,腋下早已湿透了去,樱井坏心眼地揉上一把,他便一缩胳膊,反而将人带的近了,身子里的那根也变了角度,惹得他差点终止了这个吻。樱井就着这一动开始了新一轮的顶弄,手上湿漉漉的汗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索性拿手心蹭满他的胸前背后,收获了高高低低的喘息声。

 

香气细细的从相叶身上的每个角落传过来。不仅仅是血,汗也好、唾液也好、贴近了嗅着的皮肤也好,都透着花朵特有的香气,简单淡爽,充盈着整个房间。他又用力顶了一下,相叶的唇从吻里跌落出去,一声软糯的惊呼打在耳朵上,随后相叶的唇便凑在了樱井耳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都......什么时辰......了......”

 

是怪自己体力太好?樱井抬嘴去咬他的颈,在月光下光滑得无可比拟,吃吃地笑他:“所以我问你可是当真决定了啊。”

 

“我......以为你......会反感......”几声像是求饶一般的呜咽混在语句里逃进樱井耳中,受不了这般蛊惑,樱井抿着唇挣了几下,如数灌在相叶里面。歇息了好一阵子,他才拍拍还伏在他肩上的人,要他抬起头来。

 

樱井亮着眸子,将他那张脸映在瞳里。

 

良久,闭上眼睛,微微仰头。相叶歪了歪嘴角,腹诽皆抛去一边,回给他这个讨吻。

 

 

 

“我还有两天可享乐?”

 

清早起来,联名结术以后,樱井问坐在他身边的人。

 

似乎意图没能收敛彻底,相叶停下扣到一半的动作,看向他:“不然?”

 

“日日享乐,我想也不足为奇吧。”这一穿半露,受了风寒就难办了,樱井伸手就要帮他扣好扣,衣主人却会错了意,连忙挡开他的手:“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不嫌累我还累呢,容我歇歇啊。”

 

连敬语都撇去了,樱井在心里称赞性事在关系上带来的显著效果:“只是帮你扣上罢了,这么防备?”

 

“是你说那种话在先,免不了多想。”相叶自是占着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蓄力准备站起,被一扯手腕,歪进了樱井身上,没等质问出声,闹事者便已经将脸埋进相叶颈间,长长地嗅了一口:“这是白莲的气味?”

 

见相叶点头,樱井不由得又要调上几句:“昨夜这室里可是一室的香气......”

 

宛如催情。

 

相叶红着脸推他,不满道这又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他也并不知道有这么个体质在先。樱井听了这话十分受用,又多嗅了几口,才放开他去吃早饭。

 

 

 

“师父,生田将军来信了。”

 

“念。”面前的人手上一顿,似乎是在思索避嫌,他却毫不在意,挥手让桃也继续,并在餐桌下用脚制止了相叶意欲离席的举动。

 

“勒祁族来袭,北方平定不复以往。朝中似有动作,切记小心。”

 

“还是操心命。”樱井叹了口气,面前的人思绪似乎飘远了,一筷子菜夹着半天没了动静,“相叶君?”

 

相叶这才将那一筷子夹进嘴里,似乎对什么耿耿于怀,终还是问了出口:“生田将军......全名可是生田斗真?”

 

“确实,”见相叶脸色又阴晴不定,樱井便再次追问,“你知道什么?”

 

相叶默然几刻,点了点头:“我曾说过我等是三胞莲,我是最年长的那个,想必你还记得吧?”

 

“我们之中最小的那个,就是被送给了这位生田将军。”

 

 

 

5#斜光晓

 

结契很顺利。

 

相叶尽量不去想那三天的结契是何等“惨状”。

 

第二天夜里出于报复的心态,进来时的每一动,他都夹得很紧,唇齿也闭得坚决,不许他的侵入。就算是叫他,也连一点尊称都不带,直直地叫着樱井的名字。

 

翔。

 

小翔。

 

这么快就不行了么?

 

相叶自己也完全不是气定神闲的状态,紊乱着呼吸,双足在樱井腰后打上一个松松的扣结,手指捏着樱井放在身侧的手指,满脸汗珠,却仍然露出一丝笑来。

 

得到的奖励就是樱井发疯地撞在他身子里,还嫌不够,交待了一次后将他掉了个个儿,扶着他的腰又插了进去。胸口的乳尖开始被逗得坚硬饱满,逼着来了感觉后樱井却不再去理,直到相叶忍耐不住,蹭着床单寻求安慰,背后那双手才摸了上来,又揉又捏。

 

结束了后的房间仍旧是那让人迷醉的香气。樱井昵在相叶额角,颠来倒去唤他的名字。开始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相叶挣扎着去看他,得到不过是做过后的调情这个答案以后,连一声应答都显得敷衍了事起来。

 

“雅纪。”

 

“.......嗯。”

 

“你们兄弟......你都知道被送去哪里了么?”

 

相叶挣扎着翻个身,面朝天花板,细细地思索:“老二......我只知道送去了一个行医的人那里,至于姓名和地址就一概不详了。”

 

樱井翔心里有数,只是默默记下,伸手去揉他的头叫他快睡。相叶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你还有心情管旁人?”樱井捏他的耳朵,笑话他,“先担心担心你自己,明天走不走得了路怕是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吧?”

 

“那也有你一半的责任!”相叶要去掀他开始在身上作乱的另一只手,抬起胳膊就被按了下去,连带着整个人被压住了。

 

“那我赶个巧,”樱井看着他,一双圆目笑意盈盈。

 

“全变成我的责任,你不就落得个清白了?”

 

“喂!别说笑,你——”

 

说笑什么。

 

我的清白,摆明了一起赔在你身上了。

 

 

 

勒祁和生田所在的防线开战已有两月。樱井偶尔和相叶一起出门转转,也能看到些北来的难民,瑟缩在角落,怯生着眼睛盯着来往行人。

 

他回去吩咐桃也给他们些吃食,若有人想要活计生存,也可帮忙打听哪里要用人。

 

战事不会持续太久,他对在一边带着担心神色的相叶说道。相叶只有支棱着点点头,再露出笑脸。当下他分担了一部分巫染事物,樱井手把手教他,他学得快,法术也利索,没过几日便能够染出些小东西能以假乱真樱井的手艺了。他称赞他学得快,还不忘揶揄他是得了自己的真传。起先相叶以为樱井说的真传便是手把手的教,直到有天情事结束,相叶要擦去飞溅出去的白浊时樱井说漏了嘴,才扯着草芯枕头去砸他。

 

 

 

“相叶!陪我去晾衣服!”桃也和相叶的关系也是越发亲近,常让拖着拽着要相叶和他一起干事,樱井最近时常一个人外出,桃也倒是陪着解了不少乏。

 

相叶正在草席上举着书看,身上披着条毯子,是樱井走前执意盖在他身上的,他站起,毛毯便落在了地上,“好!就来!”

 

“利索点!可恶!平日里哪有这么多床单被褥要晾,自从你来了,回回我都要提着板凳去晾!”

 

相叶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出去。

 

 

 

“师父最近很是开心。”

 

相叶回头去看,桃也正踮着脚,将衣物逐一挂上竹竿,想来是常年做着这样的事情,动作利落,得心应手:“托你的福,整理书房也变得简单多了——除了要晾的东西增多了以外。”

 

相叶只有干笑,内心朝着樱井所在的方位发难道既然有自知之明要洗好歹善始善终啊。

 

“相叶你出生开始就是白色?”桃也突然开口询问。

 

那么久远的事情,怎么会有记忆,相叶答或许吧。

 

“那你几个兄弟呢?你们在一个地方长大,你又是最年长的,想必不会不清楚吧?”桃也兴趣盎然,问题连发,相叶挠着头发仔细回忆,却仍旧没回忆出什么。只能道是岁月不饶人,当下的他哪还记得千年前的事情,再说年长,也就是长上几月罢了,拥有自己的意识和思维,都是在百年时,那时哪还有初生的记忆,怕不是都喂了龙骨潭里的小鱼小虾米了。

 

“这样啊......”桃也有些沮丧,相叶笑笑,跳回原位去拉扯刚刚还未牵平整的白色床单。

 

“原本我在想......如果你承认你们出生的时候不是白色......我还能放你一马的......”

 

前后的竹架全部朝着相叶倒过去,相叶握住一根竹子,借力一跃,法术化开在脚尖,浮空点出白色的莲瓣。很快,一个人影身形一晃,与他平视了起来。

 

“桃也......”

 

那个稚嫩的孩子手里浮着青色的桃花花瓣,脸上笑容不复,有的只是杀意和怨恨。

 

“我现在就把你的伪装削了去,”他的嘴角诡异地一挑,“红莲。”

 

 

 

6#染尘色

 

桃花瓣飞转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相叶念咒驱风,将它们刮向两边,几片青瓣擦着经过他身边,瞬间腐蚀开了他的衣服。相叶皱眉,面前的人却得意起来。

 

“你怕是没有想到过我是妖吧?”桃也嗤笑,“也是,樱井翔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相叶看着从空中落下的花瓣:“是毒染.......”

 

“对,毒染,”他承认的落落大方,双手一拢,桃花花瓣便架成一只长枪,对向相叶,“气息也罢,法术也罢,全部都用毒染遮盖起来了,我将毒素吸收成了,自然就变化成了我的化型的一部分。”

 

“也许你是真的不知道也说不定......”桃也看着有些茫然,直至此时也没有反击的相叶,喃喃道,“不过有些东西是无法遮掩的......”

 

“你们三朵红莲,就是乱世之兆,”手心猛地用力,他将那花之枪推了出去。

 

“不能存活!”

 

桃花长枪逼近相叶,相叶御风去冲,那枪坚固得出奇,竟无法动它。他叹上一口气,一挥手,一朵莲花张开数枚花瓣,直直将长枪包入花心之中,不过一会儿,长枪枯成了一捧弯折干瘪的桃花瓣,莲花也被侵蚀着由白转黑,化为细碎掉了下去。

 

“我并不知道原先你和你口中说的红莲有什么过节,但是我是真的一概不知!”桃也的花瓣仍在袭来,相叶不想伤他,只有一边躲避,一边冲他喊话:“总之先停下!那毒素平日不去激它倒是安生,现你破了毒染,还做这等猛攻,不出几个时辰你便会失了修为的!”

 

“我的修为就是为了手刃你的这天!”桃也咬着渐消的唇色,毫不领情,抬手就是更加激烈的招数。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下来!”

 

相叶闻声去望:“小翔?!——!”

 

“没人教导过你,”毒素渗进皮肉,相叶只觉得浑身发软,桃也的面孔变得虚幻,“别把后背露给敌人么?”

 

声音传来的地方,哪有什么樱井翔。不过一个小小的伎俩,竟然真引得他中了招。桃也哼笑一声,看着摔在地上的相叶,手指微抬,变幻出一把桃花刀来:“别担心,过会就送巫染族的最后一个人去陪——”

 

相叶留着血肩上的伤口处,忽地迸出红色的莲花,直直朝着桃也吞了过去。

 

被裹在红色花瓣里的小个子怎么卖力也冲破不能,地上的人却已经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看来你也并没有被教导过,不要轻敌这一点啊。”相叶深色的瞳孔转而变红,那是红莲人形的象征。

 

“你果然骗我......”桃也气得咬牙切齿,“你果然记得你自己是红莲!碰到这巫染族的血的瞬间你就想起来了不是么!你这拿人血祭养出的乱世征兆,当初惧怕被人穷追不舍,找了巫染师假上了层白色的皮!”

 

“你错了,”相叶收紧手掌,花苞勒得更紧了些,知道里面的人老实了点,他才继续说,“我们本就是白莲,红色是毒染师留给我们的。巫染师仅是帮我们返回到原来的颜色,仅此而已。”

 

“那为什么你现在还是红莲的样子!休要骗人!我等战俘之血放干了去,就是为了去养那珍奇花朵讨当今圣上的喜欢!这可是我弥留之际亲耳所听的!”

 

“桃也,”一声熟悉的呼唤传来,“休要胡闹。”

 

桃也冷笑一声:“我所言所听,句句属实。”

 

“确实,”樱井思索了几分,“但是你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什么了么?”

 

包着小人儿的红莲停止了摇晃。

 

相叶想要制止樱井翔继续说,已经来不及了。樱井挣开他挡过来的手,坚持着把话说完:

 

“青山桃也,勿要被你所记着的只言片语所遮蔽了,”

 

“你才是被祭出来讨皇族喜欢的......那株桃花。”

 

 

 

“我本以为你不会记得我了。”

 

“这句话,当是我如数奉还才是。”

 

相叶将那青色的桃花花瓣收拢在一起,轻轻地放入瓶中,递给樱井。樱井拿出些染料,斟酌着滴下,嘴里一边念念有词,持续了半个时辰,原本枯萎了的花瓣竟舒展开来,转回了柔嫩的粉色。

 

“本是很普通的桃花啊......”樱井盖上盖子,相叶拿起,凑近看了看。前者笑笑,目光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转着:“是啊,普通的活着本就很好。”

 

“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相叶一挥手,白色的花瓣溜出几片,交织成型,变成了一只白鸽模样的中空物件,似个玩具。相叶将瓶子塞进中空的地方,拍了拍“鸽子”的头部,“去吧,带回青山桃也安葬的地方。”

 

白鸽在他手心里转了一圈,循着窗户吹进来的风声去远了。

 

“我原本以为自那以后我不会再见你第二次了。”樱井将视线转回相叶受伤的肩膀,说道。

 

“你只是不想再帮我染第二次了吧。”相叶拍拍手臂,示意一切良好,“放心,早不是百年的破窟窿体质了,当初的毒染早就自行消下了。”

 

“若是这般就再好不过了......”樱井松了口气,下一瞬却眼珠一转,笑了起来,“我还想继续在别的方面给你染上些许呢。”

 

“什么......”相叶刚穿上一条袖子,动作突然一滞。

 

“想必千年都是这个颜色,也是无聊的很,”樱井贴上去的动作自然,别开了他的伤口,凑到他的耳后去惹逗他。

 

“巫染师仅此一家的颜色,可否赏个光体验一下?”

 

话语口中停,相叶兜转了几时,只有软下身子的份儿:“那你可得多花些时日来着色了。”

 

手指被缠上,宛如脉络勾成。樱井不去看自己被握了个结实的手,在他身后露出笑脸。

 

“那我自然.....”

 

“乐得消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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